他将目光投向了离祭台最近的一人,太子?萧珉。
为了代帝祭祀之事,朝中大臣争论了好几日,许多人都说他名不正言不顺,听得他实在生气。
他不是储君又如何,他不是嫡长又如何,他有?父皇的宠爱就比什么名分都要强。
难道还有?人没有?搞清楚,这天下?事他父皇说了算,他父皇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得死。
萧珉……
呵!
占着名分又如何,也就只有?一个?名分了!
萧珉站在祭台之下?,能够感受到有?如实质般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他没有?抬头,认认真?真?完成礼法?规定、储君才能做的叩拜。
但?他想?,上面的那头目光想?必是得意中掺杂着轻蔑。
二皇子?萧珹列班于太子?身后,目光在萧珉萧珩身上来回打了几个?转。
祭祀太社毕,宗亲大臣们按照品级依次回城。
最前边儿是帝王的大驾卤簿,不过玉辂车里没有?坐人,哪怕三皇子?珩代帝祭祀,也不能坐在帝王驾车里。
大驾卤簿后是太子?仪仗,之后是亲王仪仗、嗣王郡王仪仗,之后是二皇子?仪仗,然后才是三皇子?仪仗。
不管萧珩有?多嚣张多志得意满,实际上他就是个?还没定品的皇子?,与太子?还隔得老远。
“二哥。”在萧珹上车前,萧珩叫住了他,说:“二哥若无事,不如去我府上坐坐?”
萧珹道:“不巧,我已与人有?约,为其雪夜图题字。”
萧珩脸上明显有?了不悦之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可真?是太不巧了。”
萧珹笑了笑,不接萧珩的话,登上马车。
萧珩用鹅公嗓呵呵两声,这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后头宰执们看?到这一幕都暗暗在心中摇头——三个?皇子?中,太子?容貌最像官家,三皇子?性?子?最像官家。
祭祀的宗亲大臣们回到城中,太子?回东宫,二皇子?回皇子?府,大臣们各自往公廨当值办公,三皇子?则进?宫去向梁帝请安。
“诶三……”左槐本想?叫住萧珩,被吴慎阻了。
“三皇子?心性?纯孝,心挂官家。”吴慎说。
左槐道:“三皇子?跟着我在朝中听事,却是三天两头的找不到人。”
吴慎说:“他是帝子?,你是臣子?,你又如何能管得了他,做好本分便可。”
左槐看?着吴慎,看?了几息,又换个?方向继续看?,再看?了几息,再又换个?方向,还接着看?。
“怎么?”吴慎被这样左看?右看?的,倒也没有?不自在或者羞恼之类的情绪。
“就是不敢相信这会是您吴大相公说的话。”左槐说。
吴慎眉头动了一下?,说:“不过提醒你一句罢了,听不听在你。”
左槐拱手执礼,躬腰:“下?官多谢太宰指点。”
吴慎不接这茬,负手走了。
左槐直起腰,一脸冷漠。
举朝皆知平章政事与参知政事不对付,要说吴慎和左槐有?没有?什么矛盾,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两人大概就是单纯的互相看?不顺眼。
其实有?不少人暗里编排,左槐是嫉妒吴慎比他年轻比他资浅却坐上了首相之位,所?以?两人才不对付。
还有?传言说吴慎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挤掉了左槐,否则昭文相该是左槐的。
不过首相和副相不和,是官家想?看?到的局面。
不仅仅是吴慎、左槐二人,所?有?的宰执,官家都不希望看?到他们和和气气有?商有?量。
宰执们自己也知道,平日里从不过从甚密,除了王准和左槐。
今日吴慎这提点来得太莫名其妙,让左槐想?不多想?都难。
因和王准交好,王准的孙女儿嫁到东宫去后,王准在众人眼中是实打实的太.子?.党,他左槐也一同被看?做了太.子?.党——哪怕他时机与东宫没有?半分交集,且还指点三皇子?朝中听事。
吴慎的这句提点,究竟是提点,还是陷阱?
“左相公。”
一道声音唤回了沉思的左槐的思绪,左槐看?向朝自己行?礼的皮肤黝黑的人,道:“是姜铨判啊,有?什么事吗?”
吏部流内铨判事姜亨说道:“是为永兴军路转运司官吏磨勘一事。”
“永兴军路转运司?”左槐道。
姜亨点头:“原永兴军路转运使宗长庚下?狱后,转运司有?八成官员也被下?了狱,官吏空缺,但?是……”
幽州元帅府名存实亡,沈家军也七零八落,专为幽州而设的永兴军路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呢?
姜亨对此迟疑得很。
左槐目光闪了一闪,心底有?了计较,叫姜亨进?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