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师,官家的心腹,手握禁军,拱卫皇城,拱卫官家,动了他官家能不急眼?
蒋鲲,枢密院枢密使,当朝宰执,掌国朝军政,那是能轻易动得了的?
“大侄女,大侄女喂,你还有闲情吃。”李渐头很大,他急死了,王妡居然在吃吃喝喝,“你这是要世叔我去送死啊!”
王妡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微笑着说:“富贵险中求,没点儿胆量和魄力,世叔拿什么去坐上殿帅的位置?”
“话虽如此,但……你这是要捅破天啊!”李渐一屁股坐下,抱头。
“有些事情,藏着掖着让人害怕,然而一旦捅破了天,反倒是不会有危险。”王妡安抚他,“而且世叔放心,不会让你一个人抗的。”
李渐抱头不说话。
王妡继续道:“李世叔之前千方百计与金柄交好,想必掌握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不说别的,就传闻中豪掷万金的庄子,李世叔难道拿捏不住?”
“你也知道是传闻,传闻岂可信以为真。”李渐没好气儿地说。
王妡道:“枳句来巢,空穴来风。”
“那……那……”李渐纠结得脸都皱了,“那揭发金柄就是了,与宗长庚他们又……”
“李步帅!”王妡沉声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军中贪腐严重,你自己也知道。你以为一个金柄能做什么?杀了一个金柄有什么用?”
李渐低吼:“太子妃!你既然知道这些,也该知道那些人哪里是轻易能撼动的!又哪里是我一个小小的五品都指挥使能轻易撼动的!”
王妡看着李渐,定定的看着。
李渐不自在地避开她的目光。
稍倾,王妡笑了。
“李世叔,侄女在你的眼中看到的并不是胆怯,而是……”她微微倾身,一字一顿:“野、心。”
李渐转头朝王妡看去。
“吕师若不下来,你李渐怎么上去?”
李渐脸上的纠结渐渐消失,问了一个与此事无关的问题:“大侄女先头说不是为了太子而来,是为了你自己,世叔想问问,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把朝廷搞得天翻地覆对你有什么好处?”
王妡端起手边已经彻底凉透的茶盏,摇头制止了紫草要为她换一盏热的,垂眸思忖片刻,给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答案:“因为我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
李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王妡不再多说,端茶送客:“李世叔,侄女就等着你惩奸除恶,出尽风头。”
李渐定定瞧着王妡,忽然朗声大笑:“大侄女是个正直的人,我这个世叔可不能教坏了小辈。”
王妡微笑。
李渐大笑着离开了茶坊厢房。
等他走远了,王妡才戴上幕篱,由侍从们簇拥着离开。
回府路上,紫草几次三番看向王妡,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王妡看着车外说道。
“姑娘,您这般辛苦跑前跑后的,说不是为了太子,那你是为了什么啊?”紫草很心疼自家姑娘的辛苦。
王妡将目光从车外街市上收回,看向紫草香草二人,说:“我也不知道。”
“啊?”紫草香草一头雾水。
王妡不再多解释。
问她这话的人很多,祖父问过,父亲、母亲问过,兄长问过,就连沈挚都问过。
对不同的人她有不同的答案。
祖父问,就是不忍看父亲为沈元帅奔波劳累,为父分忧;
父亲问,就是不忍看忠臣含冤而死,痛心疾首;
母亲问,就是与萧珉做了交易,为将来在东宫、大内站稳脚跟提前谋划;
兄长问,就是闲来无事,展现实力,震慑东宫和大内,让那些人今后不敢找她麻烦;
沈挚问,就是别问,你的命是我的,我说什么,你听什么。
可是她扪心自问,她为什么要做这些?
不想家族覆灭?不想任人鱼肉?
是又不仅仅只是如此。
她说不清楚心中所思所想,她每夜每夜都难以入眠,她心中有一腔怨愤,始终没有发泄出来的怨愤。
她想叫朝廷天翻地覆,她想毁了这个天下毁了大梁,叫天下人都给她陪葬。
萧珉越是在乎什么,她就越想毁了什么。萧珉在乎皇位,她就想毁了他的皇位;萧珉在乎真爱,她就想把他的真爱放在一个他看得到却得不到的地方;萧珉在乎大梁天下,她就想让大梁在萧珉手中成为历史的尘埃。
倘若有一日天下大乱,那都是萧珉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掉落小红包,
顺便,跟小伙伴们求个收藏专栏,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