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之后,所有事情印证了乔又澄的想法。
所有人对他们都是讨好式的亲昵,尤其是老太太。
老年人一般只有慈祥与不慈祥,但这位老太太笑出了中年人才有的油腻感,比起霍母那种如水的关心,老太太就是放多甜味剂的巧克力,好是好,就是腻。
一看?就是有所求。
果不其然。
老太太又夹了一筷子肉末茄子给她后,对霍西廷说:“西廷这个女朋友漂亮的呀,说起来你表弟小智也要结婚了,你还没见过吧。”
霍西廷很冷淡,“没。”
老太太:“那你可以见见的呀,毕竟是表弟妹,打碎骨头连着?筋。”
霍西廷:“嗯。”
老太太:“婚礼方面你也?可以给点意见,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和我们不一样。”
霍西廷:“哦。”
……
有些尴尬。
老太太旁边的中年女人也?看?出来了,她咬着牙,忙说:“妈,西廷忙得很,您也别强求他,实在忙,咱们也?能去北海办,反正现在公司没了,咱们也?闲得很。”
说时,推了推旁边丈夫的手?。
舅舅便说:“是啊,西廷你觉得呢。”
霍西廷没开口。
舅母继续道,“总归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表弟结婚而已,不要紧得啦。西廷你忙不忙啊,如果公司那边你有什?么不懂的,你舅舅还是能帮你的,他这人就怕闲着了,公司的事情他都熟。”
说时,她夹了一筷子糖醋鸡给霍西廷。
霍西廷仍旧没说话,就冷淡听他们说。
乔又澄大致上明白了。
这群人估计是以见霍西廷女朋友为名义,向他讨个职位呢。
谁家没几个穷亲戚。
不过说是穷亲戚,看?上去又有些尴尬。
总觉得这几个人小心翼翼,不仅是讨工作的小心翼翼,更是那种对霍西廷生出的畏惧。
有这么恐怖吗。
乔又澄搞不明白,也?懒得搞明白,夹了一筷子特色两头乌,继续听他们说。
没等到霍西廷的答复,舅母有些尴尬,自顾自圆话?,“西廷都会担心舅舅的身体了——”
也?许是她的笑容太刺眼,又可能是话语太卑微,再可能是霍西廷的态度太过于恶劣,旁边坐着?的小年轻终于忍不下来。筷子一摔,“妈,行了。”
女人一愣。
那小智横了霍西廷一眼,说:“你求他干什么?谁不知道咱们家就是被他恶意收购的?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一点人性都没有,半分亲情也?不顾!我看?他就是个赚钱机器!”
女人一听慌了,扯着儿子的手?,“小智你别——”
但儿大不由娘,小智已经站起来,手?指直直指着?霍西廷,“你——”
话?没说完。
霍西廷抬眼,握住他的手?指向上,直成九十度角。
男人疼得面目全非,话?都说不出来了。旁边众人纷纷站了起来,又是劝又是骂又是苦,吵吵闹闹,撕开刚才装出来的和谐景象。
乔又澄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
不过霍西廷还是坐着?的。
吵闹与霍西廷没什么关系,他一张脸冷到极致。
同往日的平淡不同,如今他脸上的冰冷还夹杂了厌恶。
在吵闹里,他的声音冷漠异常,
“恶意收购?”
“错了。”
他像听见什?么笑话?,啧了一声,放开那根手指头,矜贵而冷漠地站起来,垂眼俯视一众人,
吵吵闹闹,哭哭啼啼,
他眼底除却凉薄,还有些许讥诮,其他半分没有,
嗓音清冷,
“是你们就值这个价。”
所有人愣在原地。
过了两秒,最老的那一个才开口说:“西廷,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毕竟是你亲人,你妈妈——”
霍西廷抬手,略微不耐烦地打断她,“不是了,二十年前就不是了。”
老太太脸一僵,轻喃,“那件事……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啊,我们都知道错了,何况你也?平安回来了……”
“你可以当做过去了。”霍西廷拿了张纸巾擦手,慢条斯理,仔仔细细,仿佛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
老太太听了他这话?,眼睛亮了亮,“那你舅舅——”
霍西廷眼中浮现讥诮,面色薄凉,“是你过去了,我没过去。”
老太太:……
霍西廷没理会她的震惊,甚至在她摇摇欲坠时抬腿避开。
他语气淡漠:“何况,让他帮忙?”
“帮忙尽快破产吗?”
这就是对一个中年人,一个继承家族企业富二代的最大打击。
可以说是人生攻击。
众人是肉眼可见的发生情感?变化。
尤其是小智,听见他父亲被侮辱了,差点就想站起来打霍西廷。
霍西廷却一点不关心。
扔了纸张,也?将这家人视作垃圾。
语气散漫的,
“我女朋友你们见过了,以后不再用这种借口来找我。更不要去求我母亲。”
“否则就不是破产能简单结束的事了。”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转身,将招惹出的一室狼藉扔在身后。
在家庭纠纷里这么直接处事的男人。
有点帅。
但他好像忘记带走她了:)
乔又澄连忙站起来,演戏演全套,对这一家人展现微笑和无奈后,去追霍西廷背影。
室内。
老太太看?着?地上的孙子,哭泣的儿媳妇,满脸恨意的儿子,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行了,别吵了!”她拍了一下桌子。
几人瞬间安静下来。
哭泣的儿媳妇还吸了吸鼻子,抽噎一下才说:“妈,怎么办啊,霍西廷根本就不可能原谅我们,现在公司被低价收购,外面的债不可能还清,这日子可怎么过……”
儿子满目阴沉,“这小子就是故意的,好好的公司怎么可能说倒闭就倒闭,他就是攒着?恨——”
“行了。”
老太太听着烦了。
“要不是你炒什?么股,能亏钱?自己技不如人,现在还念念叨叨其他,有什?么用!”
儿子沉默,又蛮不服气的,“可是他也?不能低价收购啊,我怎么都是他舅舅……”
让公司倒闭确实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霍西廷的舅舅。
恶意收购也?太过分了!
“当年那件事出了,你觉得他还能把你当舅舅?”
“那不也?是您出的主意?”
老太太眼锋一扫,儿子不敢说话?了。
沉默与压抑弥漫整个房间。
她们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儿媳妇的声音。
“怎么办,明天就要催债,说不定这房子都不属于我们了。”
几人纷纷看向老太太。
这么多年,这是唯一的主心骨。
老太太是油腻也没了,慈爱也没了,目光阴毒,“是个心结就要解开,咱们是害过他,那又不是不知悔改……”
“您的意思是?”
“再给他绑架一次,一功一过,总能抵了。”
儿媳妇有些犹豫,“可是,他又不是小时候了……”
她都听说了,霍西廷从那里逃出来之后,学了好几年武术拳击,找谁能绑架他啊……
老太太:“他不行,可他身边那个小姑娘行啊,细胳膊细腿的,顾茹在北海炫耀半天,估计是要定下来了,他不可能看着?不管。”
她话音一落。
几人都这主意觉得不错。
“还是你有主意。”
“您真是主心骨啊。”
“是啊,说不定还能出什么意外,到时候顾茹家可不就只有咱们家小智能继承家业了吗?”
……
*
车内。
气压不算太高,整体氛围低沉。
乔又澄有点庆幸,他还等着?她了,不然就要打车回酒店,多费钱。
“你头粳饼呢?”安静氛围里,霍西廷问。
乔又澄一愣,“在包里。”
刚才一直没来得及吃,干脆直接放包里了。
“给我。”霍西廷说。
乔又澄:“啊?”
霍西廷:“额外的价。”
乔又澄:……
敢情等她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演戏,是为她的饼?
好毒一男的!
这可是最后一个饼了。
之前在学校门口,那个老店主絮絮叨叨,最后还说她来得巧,明天就要关门了。
乔又澄头一次有些执念,“您不是喜欢白砂糖的?”
她觉得还能救一下自己。
霍西廷掀开半点眼帘,凉凉看?她一眼,很深沉,很无情。
乔又澄有些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霍西廷说:“你下车。”
乔又澄:……
草。
宾利头也?不回,毫不留情地向着?陌生方向离开。
孤寂街头,昏暗灯光,下着?小雨,吹来冷风。
懦弱的南城这个点根本打不到车,就跟早上吃不到早饭一样,没人愿意上班。
乔又澄第一次因次烦恼。
是真,烦。
淋雨能不能算额外的价钱?
不算。
他根本不会给钱!
万恶的资本家也?许觉得工作期间来回接送算是特殊恩赐,尽管她们俩住的是一家酒店!
万恶的资本家也?会觉得夜半三?更把人放在打不到车的马路上属于正常行为,毕竟可能另有他事?
行吧。
霍西廷以后别落在她手?上,她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人的,霍氏千万别破产,不然没雨她都要制造一场人工雨。
淋死他。
*
回到酒店。
乔又澄想偷偷踹一脚宾利解气时,没在停车场发现那辆车,不过也?没多关心,还觉得霍西廷估计发生意外了。
她走了大半天,精疲力尽,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还没来得及刷门卡就被袭击了。
眼睛一黑。
甚至没来得及反抗。
作者有话要说:未来的西崽:妈,我错了,让我媳妇饶了我吧,这不是雨,这是我的泪。
【我发现自己发刀真的很有一手(自我感觉,不要喷我,谢谢,不然我就哭你们看)】
昨天推迟了,今天还会更新的,因为我迟到了,所以我发个小红包吧。
对唔住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