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芸贵妃心思转得极快,按巨先生的相貌才气,即便沈府在官僚间被疏离冷落,那也不该在京城里全无名声,毕竟沈大小姐就是个出挑的例子。如此想来,那便是有意向外界隐瞒身份,联想起四年前的那桩旧案,顿时豁然开朗。
没过多久,姜寻安和司徒芊芊也想通了过来,对孙茂海道:“茂海,你就跟沈小姐说,本殿在接见重要客人,让她晚点再来。”
“是。”孙公公领命退出了营帐。
云诗柳蹙眉道:“现下将人屏退了不是长远之计,一会儿宴席开始,恐怕还是避免不了碰面。”
芸贵妃沉吟少许,起身到边上的柜子里翻了翻,最后取出一块面纱出来,冲众人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要委屈一下宴秋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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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卿和侍女候在营帐外,虽然通报的公公已经出来告知帐里有贵客在,让她稍后再来。但出发前母亲同她千叮咛万嘱咐过,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寻芳宴,也将意味着日后能否真正地融入名门贵胄的阶层,要她务必好好拜见长公主和皇贵妃几人。
虽说她对世家的事情并不关心,但事关父亲未来仕途与家族的忍辱,是以打算在边上等上几许,以表自己的诚意。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营帐的长帘掀开了,将军夫人走了出来。
沈南卿从前有幸跟着父亲去将军府拜访过,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款款地行了个礼:“见过司徒夫人。”
司徒芊芊随性地摆摆手:“不必多礼。”
她身后的帘子没落下,紧随其后走出的是身穿蓝白广袖流云裙的蒙面女子,白色轻纱从眼睑处倾泻而下,隐约勾勒出了姣好的脸廓鼻形,此外只露出一截莹莹的额头和漂亮的桃花眼,额心画了朵妖冶的红色梅花,美艳异常。
沈南卿心中困惑,还是头一回见人参加宴席带面纱的,虽不知晓对方身份,但一眼就通过她腰间丝带的纹路辨出这身衣裙出自河平都庄,心想应是皇家人,也就没敢多加猜忌,很快低下了头。
沈宴秋随司徒芊芊走出好远方松了一口气,原本她是只打算带上面纱就了事的,但诗柳姐说还是能认出她七八分,是以大家商量着又在她眉心画了梅花印。画完后她个人感觉是差别不大,但几位殿下都道她神韵有了极大的变化,和之前的容貌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她一开始还不大相信,但现下大姐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都没认出她,想来算是成功过关了。
这个时间宴席快开始,原先聚在湖畔凉亭处玩笑的众人纷纷往回走,在各自的位置落座。
司徒芊芊引她到较偏僻的位置坐下:“我们就坐这里吧,正好跟你大姐的位置在反方向,届时拿掉面纱吃点东西也不成问题,我来帮您看着。”
沈宴秋感激:“谢谢芊芊姐。”
司徒芊芊眉眼弯弯,不甚在意,随意诹了几个话题,让人不要感到太拘谨,顺势又问了几嘴自己一直都很想知道的有关新书杂志什么时候发行的问题,沈宴秋一一耐心回答,并表示可以发行前一天给兰心会的几位寄去先行本,惹得司徒芊芊开心得直拍手。
席间的人不断坐满,那边芸贵妃也出来了,正在主持秩序。
郝光远和虞优二人是一起来的,这两人习惯了踩点,赶上热菜又不用浪费时间等,乐得一派自在。
两人自然是坐在主位的,遂顺着大道想也不想地往前走。
只是郝光远不知瞥见了什么,又默默往后退了两步,直到最次位,方盯着人要笑不笑地调侃道:“哟哟哟,芊芊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们兰心会的不是自诩天下第一尊贵,从来只坐主位的嘛,搞得我刚刚差点没看见你。”
南阳小王爷喜武,司徒芊芊出身武将世家,后又嫁到将军府,因此虽比郝光远大了两岁,却是从小一并在武场里玩到大的。
司徒芊芊脑后划下几根黑线,这个笨蛋弟弟能不能别在巨先生面前把她们兰心会的宗旨这么直接挂嘴上说出来啊,要不然巨先生听见还不得误会她很肤浅。
“咳,我和我远房妹妹聊天说个话,你带虞少主吃你们玩你们的去吧。”
郝光远失笑,一边打量起边上的女子:“芊芊姐,你家族世代都是临安城人,哪里来的远房妹妹我还不认识?”
虞优也跟着悠悠揶揄道:“而且这妹妹还挺有意思,把兰心会的会徽画在了额头上。怎么,你们兰心会的姑娘现在出门生怕别人不认识,还要给人放个信号牌吗?”
沈宴秋:“……”
司徒芊芊呛了呛,知道两人素来喜欢调侃她们公会,但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现下还把巨先生拖下水,恨不得将人骂个半死,但面上还是强撑镇定地改口道:“是你诗柳姐的远房妹妹,我和诗柳情同姐妹,她的妹妹自然也算我半个妹妹。”
说着皮笑肉不笑地眯了眯眼,不介意帮两人回忆起点事情来:“对了,小光远,虞少主,你说我们这寻芳宴从前都是五月中旬举办,今年怎么就提前到了四月底呢。我听说啊,好像是有几个人想看美女,所以特意跑到长公主府祈求兰心会从中拉线的,你们可知那几个人是谁吗?”
郝光远:“……”
虞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