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嘴角抽了抽,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摄政王好笑,不动声色道:“坐。”
小太子舒了口气,将衣摆顺好坐下。
没等人安稳几秒,摄政王又冷不丁地道:“姜水。”
十一闭了闭眼,心知大难临头,没敢多做挣扎,乖乖站起身来:“到。”
“本王昨日给你布置的课业是不是太少了。”尾腔疏散慵懒上扬,却有种莫名的威压惹得人心头一跳。
十一赶忙:“够了够了。”
摄政王却像是装聋没听见似的,慢悠悠“噢”了一声,叹道:“真少了啊,那本王再给你找点活做做,不如午后同狄远一起绕着皇城巡逻吧。”
十一小脸顿时一垮,拖长了调道:“皇叔——”
摄政王对她的撒娇耍赖恍若未闻,不急不缓地来到她的案前,眼睑低垂,像是现下才看到她案上的白鸟。
他抬手弹了弹白鸽的脑门,没轻没重,大帝猝不及防,竟直接被他弹着踉跄地摔下了金属架,傻扑了两下翅膀,这才又飞回鸟架上站好,不过这回站在了角落,离摄政王远了些。
他冷嘲:“哪来的笨鸟,我之前是不是说过学堂上不能带宠物。”
十一心疼极了,却碍着皇叔在面前不敢乱动:“大帝才不是宠物,他是我姜水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摄政王冷哼一声:“你倒不如先问问你其他哥哥弟弟愿不愿意认它做亲戚。”
说着拂开衣袖,径直对守在屋檐上的暗卫道:“清风,将这鸟带出去。”
十一不依,还想再争辩些什么,小太子一把攥住皇姐的衣摆,郑重其事地小声劝道:“皇姐,大丈夫能屈能伸,十年后仍是一条好汉!”
以为小声就听不见的摄政王脚步微不可见地一顿,感觉智商被侮辱地按按额心,什么也没说,往自己的软榻走去。
领了命的清风如其名般的飘进,冲小公主拱了拱手,提起鸟架,再次如风般地飘了出去。
摄政王在软榻上坐下:“姜水课后记得到狄远那报道。其他人把书翻到上回学到的地方。”
十一不甘地跺跺脚,只得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心中仍是心心念念地想着她的那只好大帝。
摄政王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将书卷拿手上随意翻了翻,道:“今日的内容没什么可讲的,你们自己先看一遍,不懂再问。”
已经习惯这种另类教书风格的皇亲皇嗣们不敢有任何异议,认真低头翻看。
事先做足功课的九皇子站起身:“皇叔,儿臣有问题想问。”
摄政王懒洋洋:“说。”
九皇子拿起书:“儿臣不解,何为‘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摄政王怪异地拧拧眉:“这么简单都不会?姜白,告诉你皇兄此句何意。”
小太子突然被点名,只觉得浑身毛发竖起,慢吞吞地直起身,自知躲不过,只得拱了拱手,耿直道:“孤,孤也不懂。”
摄政王嘴角轻扯,凉凉道:“姜水,你来说。”
十一虽然仍沉浸在大帝被带走的悲痛中,但作为课业小天才,向来不畏惧随堂点名,站起身就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做人不自我表现,所以高明;不自以为是,所以显著;不自我夸耀,所以能建立功勋;不骄傲自满,所以能够长久。其实就是告诫人们不要自高自大、自命清高,只有谦虚内敛,方能真正做到有所成就、建功立业。”
摄政王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坐。”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哇,皇妹/姐真厉害”的感叹。
十一拂拂袖子,在垫上坐好,对耳边的夸赞习以为常,以至于没怎么放在心上,只盼着快点下课,寻回她的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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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授课结束,十一蹭地蹿出了上书房,妄图先皇叔一步找清风讨回大帝,着急地对着空中大喊:“清风,清风!”
小太子作为姐姐身边的跟屁虫,一道追了出来,帮忙仰天长呼,全然把皇叔当聋子一样光明正大地唤他的暗卫。
清风也不知从哪飘来,已然落在地面:“二位殿下唤属下何事。”
十一见他身上空空,不由心慌意乱:“你把我的大帝藏哪去了!”
清风敛着眉:“属下见鸽子有些不适,送去给鸟官检查了。”
十一眼睛一亮,是啊,太医院的御医是给人看病的,大帝身子不舒服,确实该找鸟官呀!
她小大人模样地拍拍清风的手臂:“清风,你是个好人,日后一定会有好报。”
说着就哼哧哼哧跑开,绕去找鸟官。
小太子追上:“皇姐,我跟你一起。东宫太无聊了,今日我想同你跟母妃住一块儿。”
十一爽快:“可以啊,不过你午后得陪我一起找臭狄远巡逻,要不然我不跟你玩。”
小太子纠结一秒,忍辱负重:“成吧……”
两人欢快跑远,累得后头过来接驾的太监、侍从们又是一阵长呼追赶。
这方,摄政王不疾不徐地从上书房踱了出来。
清风见到人,马上恭敬地行了个礼:“殿下。”
摄政王凝着跑远的两只矮冬瓜,摇头轻啧一声,嗤道:“当真是两个小傻子。”
说着朝自己的轿辇走去。
清风笑了笑,不以为意。
旁人瞧不出来,他却是知道,殿下在一众皇嗣中最喜欢的便是十一殿和十六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