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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昔日情分(1 / 2)


昨日昏沉了?一整日,华淮音睁不开?眼。

他只知似乎有?人将他从牢狱里搬了?出?来,随即马车慢慢悠悠的晃荡,他就到?了?一处温暖适宜的场所。

华淮音现在终于能睁眼看看周围,不过腿骨胀痛,华淮音还闷哼了?好几声。

床头的烛火已经熄灭,烧焦了?的一点烛灯芯弯着?细细的焦黑身?骨,无声彰显出?他已在这处躺了?有?些许时?辰。

不是寒冷脏污的狭小天牢,他睡着?的床榻绵软温热,除了?腿骨依旧疼痛不已,他此刻浑身?干爽,血腥气都洗去不少。

这到?底是何处?

屏风那头忽然有?一灰衣小侍端着?水盆进来,见他醒了?,立刻眉开?眼笑?。

“少将军可?算醒了?,我家大人今早可?问了?好几回呢!”

“你家大人?”

华淮音干燥破裂的双瓣轻轻颤抖,发?出?的声音却可?忽视无闻。

小侍没听到?他说的话,当下手?脚麻利地用温热的帕子替他擦着?脸,又给喂了?几口温热的茶水。

“少将军且在榻上前安生的躺着?,我这就去唤我家大人过来。”那人端着?盆子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而华淮音方才喝了?几口水,此刻唇腔的干渴被压下去;他想起身?,但腿骨一点也使不上力来,只得?干巴巴的躺在榻上。

整个屋子别样的精致,从墙上摆放的画作到?屏风的精致雕纹,都透露出?他看不懂的文人墨气。

但虽看不懂,他也知这些都是好东西。

而他结识的那些武将匹夫里可?没有?人会用这些东西,有?点闲钱就拿去锻造长剑长弓,怎会花在文雅的画作摆件上?

华淮音思绪飘摇,一袭白?衣身?影倏然晃荡在他脑海中。

乖乖……

他莫不是被容暮从牢里给捞出?来了?……

但等他当真?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轻浅朝他走来,华淮音也不惊讶,他心头微痒,像是心口有?做未愈合的伤疤,绵痒得?让人使忍不住伸手?去挠。

朦胧里,华淮音脑海一道光闪过,似乎在天牢里他就见过这般场景。

那时?他浑浑噩噩卧倒在地上,听见脚步声袭来,抬眼只见白?色的鞋靴一尘不染,再想往上看,就已失去了?神智。

但白?衣胜雪,着?实给华淮音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原来那时?出?来的男子就是容暮啊。

华淮音心口暖暖的,仔细想来,容暮这人的确不错,那等高位还能坦诚对?他,危难之际有?何人来天牢里瞧看过他?

武将式微,他又无文人好友,就算死在天牢里,也没有?高位之人会为他说句话。

可?容暮来天牢里助他。

容暮是个好人。

他要和容暮做兄弟。

可?华淮音就怕容暮嫌弃他……

容暮不知这人这么能胡思乱想,到?了?华淮音榻边就停步榻前,还是那般嘴角微抿轻笑?:“少将军可?感觉好些了??”

华淮音紧着?一张脸,面骨上的刀疤耀武扬威:“是丞相大人将末将救出?来的?”

容暮点头:“少将军是昨日从天牢里出?来的。”

华淮音想起之前天牢里那袭红衣的闻栗,那人心狠手?辣,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还想着?和眼前人做好兄弟,华淮音突然有?些急迫起来:“你疯了?,你从闻栗手?上把我带出?来?!”

容暮看他紧张模样,回道:“少将军本无罪,本官将少将军从哪里带出?来,又有?何妨。”

华淮音额前筋脉狰狞,不可?思议:“我脱罪了??”

“闻栗手?上本就无证据,只想用私刑让少将军画押罢了?。”

“他居然!”华淮音胸中怒火激昂,一个没忍住就想坐起身?来。

但大腿骨的疼痛又将他重新压了?回去,一时?之间剧痛难忍,冒出?一身?冷汗:“闻栗无得?证据就将我从将军府捉拿到?天牢里,还对?我用了?刑,若是我这双腿当真?救不回来了?,就是拼了?命我也要和闻栗算账。”

粗粗地喘着?气,咒骂之余华淮音还不解气,脸上的刀疤愈发?狰狞:“果然文人都无心!”

文人都无心么……

当属文人之一的容暮面色忽变。

抿了?抿唇,容暮弯腰挑了?挑屋里暖炉里的炭火,红亮的心星飞溅而出?,却在碰到?他手?的前一刻戛然而落。

看着?暖炉烧得?更旺了?些,容暮沉默着?一言不发?。

华淮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话。

容暮将他从牢里捞出?来,还好生照料着?,自己那句文人都无心的话说出?来格外寒人心。

华淮音暗地里咒骂自己的狼心狗肺,被褥中的手?无声攥紧:“我那话不是在说你,我也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你很好,是闻栗的行径太过分了?!”

容暮见此无奈地摇摇头。

华淮音为人单纯朴素,有?什么都摆在脸上,让人一眼就看明白?心中所想。

他本就没有?怪责华淮音的意?思,华淮音如何他现在也了?解了?两分,壮志未酬,年近而立之年,功业无成,也无一妻一子,况且他对?朝堂文人的怨恨早就扎入根骨,一时?半会儿轻易改变不得?。

二人闲聊着?,气氛还算融洽。

容暮还应下华淮音,日后周渠若来看他便将人放进来的。

但周渠即便要过来,估摸着?也是月底的事了?,周渠作为灏京的四大皇商之一,同他丞相府最好还是不要有?过多的牵扯。

至于华淮音还提出?想要回将军府医治,容暮并没答应下来。

这段日子华淮音还是在他眼前安生待着?,他这丞相府左不过已经布满了?楚御衡的眼线。

二人言行都被楚御衡看在眼中。

何必节外生枝地离开?。

不过即便华淮音要走,也该同他一道。

思及此,容暮看着?榻上如坐针毡的男子,邀请道:“本官估摸着?开?春就去江南养身?子,少将军可?有?闲情同本官一同去江南看看?”

“同你一齐出?灏京,去江南?”华淮音摇头,“我不便出?京。”

他父亲去北疆前方警醒过他,日后非有?必要,不可?私自离开?灏京。

“本官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方无罪伤到?了?腿,出?京去江南同本官一道养身?子的事本官会禀报陛下,你且安心便是。”

华淮音愣了?愣,若是换个人这般诱着?他出?京,他定会早就举起砂锅大的拳头替那人脑袋开?个瓢。

但看容暮从容柔和,华淮音忍着?腿上的剧痛,蓦然将直言拒绝的话卡在嗓子眼里:“我再想想……”

-

华淮音这么一想,直接拖延到?了?正月十四。

临近元宵日,庭外的雪快化了?个干净,但雪融时?来的清冷,纵使有?着?日光,也格外冷人。

容暮一大早起来就听见外头喧嚣的声音,穿好厚实的冬衫出?去一瞧,就发?现宋度正带着?几个仆人敲着?屋檐上的冰溜子。

屋檐下的冰溜子拖得?老长,冰条晶莹剔透,足有?人一臂之长,挂在砖瓦檐上,一排排地闪着?银光。

宋度刚敲了?一根下来,刚才还细长尖利的冰溜子落地瞬间就变得?粉碎,瞥见自家大人已穿戴好起身?了?,宋度连忙将手?中的长竿递给一旁的仆从。

“大人今日睡得?可?比昨日久了?些。”

被宋度推回了?暖和的屋子里,容暮手?上被塞了?一盏热茶:“昨日太过困倦。”

看着?睡得?两颊飘红的自家大人,宋度还在乐呵:“大人身?子疲乏,就该多睡睡。”

从北疆回来,自家大人每日睡着?的时?辰远比之前多了?许多,临近年关那几日,大人更是晨阳高照才会松懒起来。

睡的时?候久了?,大人的面色也养得?好了?起来。

之前白?的像瓷一般的肤色红润了?许多,就像冬日过去,初春探来的生机盎然,就连之前在北疆起了?冻创的手?,也在一日好几次敷药的情况下好上许多,现在看去,大人的指节盈盈如玉。

可?算渐渐都养回来了?。

宋度心口徜徉着?莫名的喜悦。

午膳之前,容暮照例要去华淮音屋里看一看。

可?还没过去,周管家就带着?醉仙居的周渠进了?容暮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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