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听到了自己胸腔里重重的喘息声,不能再看了,他怕自己失控。
闻人决提着一桶水走过去,压根不曾注意,自己走路的时候同手同脚,他站在屏风后,平稳了呼吸,闭着眼将水桶里的热水从浴桶边上倒进去。
净房中水雾缭绕,男人藏在屏风的一角,沈宜安看不见他,只当换水的人是莲香,心里在想这小丫头今天怎么如此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闻人决倒完水,提着空桶心如擂鼓地走出来,莲香坐在台阶上此时已经歇好了,见他沉着一张脸,以为是自己求他提水,惹他生气了。
莲香接过空桶,忐忑不安道:“奴婢谢过大都督。”
她本想诚恳地再道几声谢,闻人决却声音冷硬道:“不必,此事无需再提。”
莲香愣愣地答应:“奴婢晓得了。”
闻人决转身,差点一脚拌在门槛上,他啧了一声,心里有股火上蹿下跳,但在旁人看来,倒像是情绪不佳。莲香一向乖觉,琢磨着既然大都督这么说了,这事一定不能告诉公主,她可惹不起大都督。
闭上眼睛,闻人决脑海里满是那些旖旎画面,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忍不住回想。躺了半天,他彻底睡不着,起身在房中走动,不知不觉就来到内室门前,靠在门上,想听一听女子熟睡时浅浅的呼吸。
沈宜安听见外头的脚步声,心里没来由的紧张,可转念一想,门上了锁,他应该不会像上次一样误闯进来。她放松了心神,过了许久,男人是靠在门上,影子一动不动,她迟疑了一会儿,披了一件外衫下床。
隔着一道门,沈宜安轻轻问道:“将军?怎么不睡?”
闻人决闭目沉浸在自己的妄念里,听到声音才倏然回神,哑声道:“吵醒你了?”
沈宜安摇了摇头,?后才意识到他看不见,低声说:“没有,我本也没睡着。”
“嗯,睡吧。”闻人决闭上眼睛,听着她近的仿佛就在耳旁的呼吸,闻着她透过门缝的清甜香气,心里一片酥麻。
说完这句话,两人却都没有动,闻人决是因为贪恋女子身上的味道,沈宜安却是察觉到男人情绪有异,站在那不知所措。
她犹豫片刻,问道:“将军可是为漠北暗探的事烦心?”
闻人决心说,那有什么可烦的,抓到了就杀,简单的很,哪像某个人的心思,费尽周折也猜不透。
“嗯,算是吧。”他只能这么承认。
难道要问她柳千鸿回来了,她准备何时将自己一脚踹开,另嫁他人。
闻人决自嘲一笑,眼底藏着冷意。
无论如何,只要他不想放手,她哪里也去不了。
沈宜安听见他的笑,心里不太舒服,可也没有多想,只安慰道:“将军彻夜为此操劳,也不能马上抓到那些暗探,倒不如好好休息。”
闻人决听着她温软的话语,心里又升起了一丝期盼,问道:“你关心我?”
沈宜安顿时僵住,不知怎么回答他,许久才憋出一句:“将军早些歇息吧,我……”她顿了顿,转了话题:“我前两日接到了勇定伯夫人的请帖,何家老夫人的寿宴就在明日,咱们要早些过去。”
女子的脚步声渐远,想是又回到了床上,闻人决品味她方才的话,分明是在找借口回避他的问题,寿宴在午后,哪需要起早?再说了,凭着他和她的身份,几时去都无所谓。
到底是他误会了是她羞于回答?
闻人决后半夜都在想这个问题,晨起时眼睛里都是彻夜未眠熬出来的红血丝,见他憔悴,沈宜安悄悄让莲香去厨房端了一碗参汤,早膳时就放在他手边。
闻人决不爱喝这些,碰都不碰一下,沈宜安无法,只得将汤碗朝他推了推,也不说多余的话,只唤一声:“将军。”
她长了一双桃花眼,这般看人的时候,目光盈盈,眼波勾人,配上那张清冷的面容,更叫人忍不住深陷,觉得她待自己定然是不同的。
闻人决心尖一颤,囫囵把那碗汤全喝了,压根没尝出来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