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与郭芙听说,心头均是一震,杨过将小龙女扶到一旁的青松边暂且靠着,与郭芙双双拜道行礼,齐声道:“道长云天高义,郭杨两家没齿难忘。”
丘处机又是一叹,忙叫两人起身,缓声道:“却是应该,只是……唉,重阳宫乃清修之地,你们今日来闹,却是为何?”王处一怒容满面,喝到:“龙姑娘,你古墓派和我全真教虽有两字,双方自行了断便是,何以约了西域胡人、诸般邪魔外道,害死我这许多教下弟子?”小龙女重伤之余,哪里还能分辩是非、和他们作口舌之争?全真教下诸弟子见她剑刺甄志丙,又伤赵志敬,不论是甄派赵派,尽数拿她当做敌人,当此纷扰之际,更是无人出来说明真相。
杨过见全真教道士个个怒目相视,不由得想起了幼时在此所受的欺凌,想辩解的心便淡了七分,心中暗道:“叫金轮法王收拾了这帮老道才好!”便伸左臂轻轻扶起小龙女,柔声道:“我们回古墓去,别理会这些人啦!”说着,便回头呼唤郭芙。小龙女道:“你的手臂还痛不痛?”杨过笑着摇了摇头,道:“早就好啦。”小龙女道:“那身上的情花毒没发作么?”杨过笑意更深,道:“这可全仗一个人的功劳……”说着,又唤了几声郭芙,却见郭芙怒气冲冲道:“道长,你们别冤枉了人,赵志敬呢?”
赵志敬自给小龙女刺伤之后,一直躲在后面,不敢出头,待见全真五子破关而出,心知众师长查究起来,自己掌教之位固然落空,还得身受严刑。
他本来也不过是生性暴躁,器量偏狭,原非大奸大恶之人,只是自忖武功于第三代弟子中算得第一,这掌教之位却落于尹志平身上,心上愤愤不平,就此一念之差,终于陷溺日深,不可自拔。此时暗想眼下的局面决不能任其宁定,只有搅他个天翻地覆,五位师长是非难分,方有从中取巧之机,如能假手于金轮法王和一众蒙古武士将全真五子除了,更是一劳永逸;眼见杨过失了右臂,左手又扶着小龙女,郭芙又只是一个武功平平的小姑娘,几乎已成束手待毙的情势,他生乎最憎恨之人,便是这个叛门辱师的弟子,这时有此良机,哪肯放过?便不理会郭芙的话,向身旁的鹿清笃使了个眼色,大声喝道:“逆徒杨过,两位祖师爷跟你说话,你不跪下磕头,竟敢倨傲不理?”
杨过只郭芙要与全真教辩解此事,便道:“芙妹,我们走吧,同他们费什么口舌?”忽听赵志敬说话,眼光中充满怨毒,心道:“姑姑伤在你在你全真教一般臭道士之下,今日暂且不理,日后再来跟你们算帐。”向群道狠狠的扫了一眼,扶着小龙女,移步便行。
赵志敬喝道:“上罢!”与鹿清笃两人双剑齐出,向杨过右胁刺去。赵志敬先前虽然身遭剑刺,但伤势不重,这一剑刺向杨过断臂之处,看准了他不能还手,剑挟劲风,实是使上了毕生的修为劲力。
丘处机虽不满杨过狂妄任性,目无尊长,但想起郭靖的重托,又想起和他父亲杨康昔日的师徒之情,喝道:“志敬,剑下留情!”
那一边马光佐更高声叫骂起来:“牛鼻子要脸么?刺人家的断臂!”他和杨过最合得来,眼见他遇险,便要冲上来解救,苦于相距过远,出手不及。
突见灰影一闪,鹿清笃那高大肥胖的身子飞将起来,哇哇大叫,砰的一声,正好撞在尼摩星身上。凭着尼摩星的武功,这一下虽是出其不意,也决不能撞得着他,但他双腿断了,两只手都撑着拐杖,既不能伸手推挡,纵跃闪避又不灵便,登时撞个正着,仰天一交摔倒。尼摩星背脊在地下一靠,立即弹起,一拐杖打在鹿清笃背上,登时将他打得晕了过去。”
这一边杨过却已伸右足踏住了赵志敬的长剑,赵志敬用力抽拔,脸孔胀得通红,长剑竟是纹丝不动。
原来当双剑刺到之时,杨过右手空袖猛地拂起,一股巨力将鹿清笃摔了出去。赵志敬斗然感到袖力沉猛,忙使个“千斤坠”,身子牢牢定住。但这一来,长剑势须低垂,杨过起脚下落,已将剑刃踏在足底。他在山洪之中练剑,水力虽强亦冲他不倒,这时一足踏定,当真是如岳之镇,赵志敬猛力拔夺,哪里夺得出分毫?郭芙早按耐不住,张口道:“当日在大胜关我爹爹的书房里,你亲口说已和杨哥哥不再是师徒,今天又装什么师父?好不要脸!”杨过冷冷的道:“赵道长,也罢,瞧在从前叫过你几声师父的份上,让你去罢!”说完这句话,右足丝毫不动,足底的劲力却突然间消除得无影无踪。
赵志敬正运强力向后拉夺,手中猛地一空,长剑急回,嘭的一响,剑柄重重撞在胸口,正与他猛力以剑柄击打自己无疑。这一击若是敌人运劲打来,他即使抵挡不住,也必以内力相抗,现下自行撞击,那是半点也无抗力,但觉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眼前一黑,仰天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