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耶律燕素来爽朗,经此一役,对武敦儒心生好感,她见武敦儒武修文兄弟被父亲骂的手足无措,郭芙也被弄得郁郁不乐,便也不避嫌,出言笑打岔道:“原来哥哥是全真教的武功,还是杨大哥和郭家妹妹的面子大,以前我问我哥,他可从来不说的。”说罢,向郭芙眨眨眼睛。
谁知,那武三通兀自纠缠不休,仍在絮絮叨叨:“武敦儒、武修文,你们两个小畜生,居然好端端地有说有笑,杨兄弟却断了一条手臂,真不知从何说起,该当斩下两只小畜生的臂膀来,接在杨兄弟身上才是道理!”郭芙本自闷闷不乐,听了武三通的话,听在耳内,仿佛在说该斩下自己的臂膀赔与杨过,正待扬眉怒道:“要你说什么应该砍的?”却又顺着武三通的话想了下去:若真砍下武家兄弟的臂膀按到杨过身上,那杨过不变成三只手了?心内这般想着,不由得抿嘴一笑,认真地打量了杨过一番,暗中盘算多出的一条手臂该按在杨过哪里。
完颜萍正被武修文大献殷勤,听了耶律燕的话,也慢慢地走来,笑道:“大哥一贯不爱多说话的,前几天,我们看到两个全真教的道爷,大哥不没与他们结识么?”
耶律燕见有人撘下茬,心中欢喜道:“当然不能与他们结识了,那两个道士,竟然和一帮蒙古武士混在一起,真是世风日下呀!二哥,要我说,你师父不让你自称全真教倒也挺好,那帮子牛鼻子道士有什么好的?仗还没打,倒先和蒙古人称兄道弟起来!”她个性单纯,自父亲耶律楚材被蒙古皇后害死之后,便对蒙古人恨之入骨,言语间连带着对全真教也不待见起来。
耶律齐本想制止她,但扭头见妹妹眼角泪光一闪而过,心中喟然一叹:妹妹本来好好的一个相府千金,一呼百诺,如今父兄惨死,她和我相依为命,流落江湖,满心愤懑,也强忍着不说,此时不过想借口舌之快,宣泄心中怨愤,我又何须制止?耶律齐便自闭口不言,只伸手在耶律燕的手上捏了两下。
杨过听了耶律燕的话,正合意不过,伸手拉一拉郭芙,示意郭芙认真听,顺手将郭芙额前凌乱的发丝理了一理。这一幕恰落在耶律燕的眼里,耶律燕心中道:“郭家妹妹真真让人羡慕,自己生的美不说,杨大哥还对她用情至深,这些也就罢了,她父母双全,我们这些人有哪个能及得上她?”想着便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的心内一动,便问道:“郭家妹妹,我问你,令堂和你生的好像么?”
郭芙一呆,杨过倒在一边替她答道:“芙妹像郭伯母多些。”完颜萍闻言想了想道:“难道你是说我们前几日见到的那位美貌夫人是郭夫人?”她侧过头仔细地打量了郭芙一番,笑道:“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觉得处处都像……”
郭芙又惊又喜,忙跑到耶律燕身边拉住她的手,撒娇似的摇着,追问道:“好姐姐,你快说,在哪里见到我妈妈的?她往哪里去了?”耶律燕正要说话,完颜萍却比她细心,先笑道:“芙妹,郭夫人容光胜雪,身着紫衫,拿着一根竹棒,对不对?”郭芙未等她说完,便连连点头道:“对,对,怎么不是?我妈妈往哪里去了?”武家父子和杨过听说,也一起围了过来。
耶律燕伸手向终南山的方向一指,笑道:“令尊郭夫人和李莫愁往终南山方向去了……说来也怪,怎么近几天我们瞧见好多位高手都往终南山去?我本来也想去瞧瞧热闹,结果我二哥不许…..”说罢,埋怨似的向耶律齐望了一眼。
耶律齐接到了妹妹的埋怨,倒也不辩驳,只伸手摸一摸鼻子,便负手立在晚风中,任冬日傍晚的寒风将自己的斗篷簌簌地吹起,负手夕阳,茕茕孑立,倒有说不出的寂寥。他当然不大同意,武林中最重民族和血统,自己纵然是全真教弟子,终究却是异族血统,自然不好上终南山的。
郭芙顺着耶律燕的话,一道去看耶律齐,他的面孔隐藏在昏暗的夕阳中,只留下一个轮廓清晰的剪影,他虽然和众人在一起,但其间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似的。郭芙想了想,心道:“耶律大哥也很难过吧?家破人亡,流落江湖,此时也没有人安慰……”想着,便狠狠地瞪了一眼武修文,心道:“这小武师兄真不识趣,老围着完颜姐姐,让完颜姐姐去安慰一下耶律大哥多好……明明人家两个才是一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