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看着形势逆转,饶是常瑛见惯风浪,一时之间也气得咬牙。
她没好气地瞪一眼忽然出现的那人,提刀就往前头冲。
常大牛显然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有胆量跳出来,一时间被吓了一跳。
不过看常瑛那干瘦似芦柴棒似的身板,他显然没把这姑娘放在眼里。
“你这小丫头今日遇上我,算你……”
砰砰——
常瑛打架,从来不问对方是谁。
电光石火间根本不跟常大牛废话,横起刀背就在他的脑门上拍了两下重的。随后利落的一脚,把眼冒金星的常大牛踹得滚了三滚,直奔那跟班而去。
那半大小子早被她这副罗刹样子吓破胆,撒腿就跑,大声呼救:“救命!救命!……闹鬼啊……”
这个病秧子,是被什么魑魅上了身,怎么变得这样厉害?
可惜他惊慌之下,在这茂林里根本提不起速度。没一会儿,便被常瑛一脚踹了个踉跄,捉小鸡崽子一样绑了回去。
不远处,那险些坏了她好事的不速之客正用尽了三十六计,努力拿自己那同样干瘦营养不良的胳膊抱住不断挣扎的常大牛。
常瑛脚下生风地杀到,手肘在他脑门上狠狠一击,解决了那人缠在常大牛身上满地打滚儿的窘境。
到了这种时候,她当然能看的出来,这个忽然窜出来的小子跟常大牛并不是一路人。
吃奶劲儿都使出来的赵恪一身狼狈,气喘吁吁地看着常瑛动作如飞,把常大牛二人捆做一团。
“喂,不知你是?”今日任务结束,常瑛总算松了一口气,有了空闲跟这位“见义勇为的壮士”搭一搭话。
那人一身粗布衣衫补丁摞补丁,一张脸因为方才的厮打沾满了泥土,只露出一张黑亮的眼睛,狼狈地让常瑛实在猜不出这人是谁。
赵恪无奈地拨了拨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拿衣袖抹去脸上的灰尘,不用想,他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在下赵恪,家父赵夫子。”
这下常瑛可算认出了这人是谁。
三年前,松阳县的秀才赵夫子瘸了腿,不知为何带着自己的独儿子赵恪来了常家村生活。
早些时候赵夫子身体还算好,便在这里落户,开了间乡野学堂,教附近的大小崽子们识字。说起来,她大哥二哥也来那常家私塾念过今日“之乎者也”。
可好景不长,赵夫子身上染了痨病,总也不好,拉扯一阵子之后,去年冬日里便没撑过去。
从此,这同样穷的叮当响的赵家,便只剩下的赵恪一个。
常瑛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傻孩子。他今日大抵是恰好遇见自己遇险,想要施以援手。
却没想到,她前世没少遇险,常年积累下的功夫底子那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神经紧绷之下的巨力,险些没把胳膊给人家撅折。
“实在对不住……”小姑娘有些尴尬地挠头,“你这胳膊,要不要紧?”
赵恪险些没被她这小心翼翼的话给堵死,索性站起来,绷着脸道:“不碍事。”
这世上,还有比他见义勇为得更加狼狈的壮士吗?
常瑛瞧瞧打量他的神色,自然明白这人现在心情有些不佳。她尴尬地清咳一声,诚心诚意地向这位“恩人”发出邀请:“这位兄弟,你搭救之恩我……心领了。”
“这伤是我大意,若是不嫌弃,跟我下山看看可好?”
“不敢劳动,在下并没有帮上什么忙。相信如果没有我……”赵恪下意识地看一眼鼻青脸肿的常大牛二人,继续道,“姑娘你打他们,也不会费力。”
“不不不,我忧心得紧。”常瑛严肃地开口,“若是回去的路上他二人暴起伤人,我这小胳膊小腿怎么拦得住?”
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常大牛听见这话,实在忍不住脏话,努力扑通着胳膊腿儿,想要控诉这个小魔王。
没想到还没扑腾两下,反被常瑛捏着块粗布堵了嘴,善始善终地给那块蒙着柴刀的破布找了个新位置。
赵恪的眉头跳了跳,一时有些失语。终究是想抓住自己那仅存的一些书生体面,半推半就地被常瑛拽下了后山。
这特别的一行四人刚刚踏入村口,槐树下乘凉几位老大爷顿时瞪直了眼,纷纷围拢过来,惊诧地绕着常瑛与赵恪议论纷纷。
“阿瑛啊,这、这是咋回事?”
“赵家小子,你这……怎么这么狼狈??”
“……常大牛这两个坏胚,又干了什么丢脸事???”
眼看一路小跑过来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几乎要被人群淹没了的赵恪无语望天。
他偏头瞧一眼一脸“受惊过度”的柔弱姑娘常瑛,觉得自己好像羊入虎口,上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