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帕上除了涕泪,还有一坨乌黑的印渍。
贺知知凑近闻了闻。
见到她这个动作,老医生也忍不住鼻翼一缩,同时脸色剧变。
这么弱的气味,在嘈杂混乱的环境里,她是怎么注意到的?
贺知知转身把手帕递给老医生,客客气气:“老前辈,辨别药理您才是内行,我只是打进屋起就闻到味道不对,所以才有了疑心。但这上面沾的到底是什么,还是您来看看吧。”
老医生接帕子的手都在颤抖。
他被请来丰家时,丰芸棋下身全是血,血腥气腥厚,完全盖住了这若有若无的异香。
他竟然疏忽了这个!
“到底是什么!”丰苏明厉声问。
“这是……这是……”老医生深吸一口气,颓然道,“这是独孤草汁,常用于滑胎药中,而且是药效极强的一味。怎么沾到芸棋小姐的手帕上的?”
众人顿时看向了曾芙,都想起了稍早的一幕。
曾芙被丰苏明叫下楼来核算合约数字,面色急匆匆的,嘴角还有乌黑的残渍,像才喝过芝麻糊一样。
当时,丰廷递了纸,但被丰芸棋抢了先,她用自己的手帕给嫂子曾芙擦净嘴角。
这东西,就是从曾芙的嘴角沾过来的!
丰芸棋本就是娇娇千金,体质柔弱,怀孕还不足三月,本就不稳。再加上今晚情绪激动,涕泪横流,频繁擦拭眼鼻唇等窍处,药效从这些地方渗进……
多重因素之下,她这胎就这么滑了!
论倒霉,没人比得过丰芸棋。
老医生长叹一声,如今对贺知知说话的语气已是十分恭敬:“小友给老朽上了一堂好课,如今我空有名医的名头,结果连最基础的望闻问切,都没有做好,实在于心有愧,决定从今以后再不从医。”
“老先生客气了。晚辈希望您还是不要退出医坛,能人抛去自负,就离圣人更近一步。”别人予她尊重,贺知知也还以尊重,进退有礼。
“小友竟有这等见识!老朽受益匪浅。难怪这些年我的医术遇见瓶颈,竟是因为我太自负了!”老医生对贺知知的话反复回味,深深记下了她,然后与丰苏明道别,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