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家时,她曾经弹琴给雷炎听。
接着,许盈替她脱了衣服,见到她身上的绯色印迹,不禁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贺知知眸光死寂:“别问,帮我拿最硬的丝瓜络来就好。”
她见到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恶心,那些印迹与疼爱无关,更像是被机枪扫射过的千疮百孔,她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
进入浴室里,贺知知将自己浸入水中,狠狠地搓得浑身发红,像是掉了一层皮那般。
她告诉自己要告别过往,从此以后振作起来,可是目光一触及胸前的子弹项链,上面密密麻麻的《与妻书》,如同诅咒的文字一样灼人。
她绷着面上的神经,仍是忍不住崩溃了大哭一场。
哭声传到外面,微弱而戳心。
雷炎听到之后,身形剧颤。
然后他熟练地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药盒,服用一颗之后就镇定多了。
“少爷?”许盈担忧地望着他,“从上个月起,你本来已经好转停药了。”
雷炎沉默不言。
晚餐时,满满一桌菜都是贺知知爱吃的。
“胃口变了吗?”雷炎见她不曾动过筷子,就吩咐厨房的佣人撤了桌上的,重新换新的。
一盘盘旧菜被撤下去,一盘盘新菜又换上来。
贺知知不忍浪费,摇头:“大哥,让他们停了吧,我没有胃口。”
“我想喝酒。”她盯着雷炎收藏的酒柜。
于是饭菜被撤下去,雷炎打开了一排酒。
酒很烈,贺知知喝了许多,清醒是痛苦的,她不想要清醒。
雷炎也喝了很多,喝到半途,他冷汗涔涔,压住腹部,依旧面不改色地与贺知知碰杯。
许盈大惊,像是想起什么,连忙打开抽屉,拿出药物的说明书,发现上面写着“服用药物二十四小时内忌酒,易发生不良反应。”
她把说明书递给贺知知,贺知知也惊了,一下子酒醒过来。
她夺过雷炎手里的酒杯,砸到地上,连忙扶着他去医院洗胃。
深夜的医院人可罗雀,灯光惨白。
“别自责。”雷炎躺在病床上笑着,“其实我吃这药这么多年,对药性早有抵抗了,不良反应没那么重。”
“胡说!”贺知知眼眶通红,“你以后不准陪着我喝酒了。”
她的眼泪恰好掉落在雷炎的指尖,润着他的指纹。
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到怀里,这或许是他做过最大胆的事,说过最大胆的话:“可你想喝了怎么办?我愿意舍命陪莹莹。”
“不。我也不酗酒了。”贺知知顺势靠在他的脖颈里,就像鸟儿归巢那般松弛,“大哥,这世界上其余都靠不住,只有亲人才会对我永远这么好。所以,我知道,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我会好好振作起来的。”
雷炎听到“亲人”两个字,一下子清醒地拉开了距离。
贺知知充满信任地望着他。
雷炎苦笑,是啊,亲人,我们同父同母,还能够期望什么呢?
思及此,他摸摸贺知知的头发,带着长兄的无尽温柔:“莹莹,遇见事情你别想着自己一个人面对,凡事还有大哥呢。”
“多谢大哥,可是有些事,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贺知知委婉拒绝。
这是现实。
厉堇元只手遮天,而他根本不会放过她。
就算他是玩弄她,但在他彻底生厌之前,她依旧得被迫当那一件玩物。
只不过,再也不会傻乎乎地付出真心。
“你是说厉少帅吗?”雷炎目露痛楚,哑声道,“可是莹莹,如果你想离开,大哥能够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