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知用右手拿笔,慢慢地写了一个“雷”字,然后就把笔换到了左手。
“总是纠正不过来,看来我注定是个左撇子。”贺知知轻声自嘲,继而很流畅地用左手拿笔,写完了剩下的“一莹”二字,以及填完了其余信息。
穆雅梦挽上她的手臂,赞叹:“亦莹,你的字还是一样的漂亮。”
这时,操场边上,穆致川已经和一个严肃的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起,挥手催促着:“两位姐姐,快点过来,这位就是我的恩师,蔡校长。”
他早上带来的鲜花,也是送给恩师的。
有些不羁的穆致川,在昔日的恩师旁边,乖得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
穆雅梦介绍贺知知是在为少帅的独子看学校,蔡校长却摇了摇头:“抱歉,雷小姐,本校有两不收,一不收家境优渥的,二不收父母高官的。这等权贵子弟,城中有更好的学校。”
贺知知本来也只是听了穆雅梦的推荐,到这个学校顺便看看而已,听到蔡校长的话反而有了兴趣。
她之前看过许多学校,校长都过于殷勤,完全没有为人师长的清高,皆是翘首以盼少帅的独子大驾光临,所以贺知知不喜欢。
她觉得这样逢迎的环境,只会让小战神变得自以为是。
“校长,请问为什么制定这两不收的原则呢?”她虚心请教。
“因为本校偏僻陈旧,所以很少有家境优渥和父母高官的孩子到这里读书,久而久之也形成了一种默契,孩子们之间没有攀比,都专心致志地读书。我见氛围良好,最后索性作为硬性规定写进了校规里。反正我不收高官富商的孩子,他们还有别的念书去处,学校的容量有限,留出来的学位,正好给了更多普通人家的孩子读书的机会。”
蔡绪的一身长袍洗得发白,皆因为他不肯收高官富商的孩子,学校获得的捐助有限,再加上不少贫困家庭的孩子连学费都交不起,他也从不催收或劝退。
甚至于堂堂一校之长,业余还常靠抄书来弥补学校财务的不足。
“那穆致川……”贺知知看了穆致川一眼,穆父现在可是市政府的高官。
“当时我父亲仕途不顺,只是交通署的一个普通员工。”穆雅梦解答之后,十分自责,“抱歉,亦莹,我不知道蔡先生如此清高,让你白跑一趟。”
此时,蔡校长已经和穆致川并肩走远。
他要回办公室抄书,穆致川替他研墨。
学校有很多孩子买不起印刷的教材,蔡校长便自己一本一本地替孩子抄好,省一些印刷费。
多年前,穆致川刚转来这所学校,因为惦记着上一次退学时,老师骂他生来不是读书的料,叛逆的他来到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烧了自己的书,下定决心退学退到底。
但他没控制好火势,不仅烧了自己的书,还烧了同班好几个同学的书本。
那几个小孩子都是贫困生,哭着去救火,反倒烧着了衣服和头发。
穆致川拦住他们,满不在乎:“不就是几本书吗?我赔!”
其实他心里也害怕,穆家虽然不穷,赔是赔得起,但穆父肯定要把他痛打一顿。
最后老师将事情报告了蔡校长。放学后,蔡校长把穆致川叫到了办公室,让他帮自己磨墨,直到协助抄完了所有孩子的书。
包括穆致川的。
“我知道你怕棍子,所以这次我帮你,也要告诉你一个道理,书籍是很珍贵的,可以吃透里面的知识,但绝对不能烧了它们。”
抄了一夜的蔡校长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穆致川很感动,从那天起,他就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