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蓟生看她这般成竹在胸,也知道阮文说的是大实话。
其实这位彭家老太太并没有生病,之前?那也不过是想要把彭书燕诓回去的说辞而已。
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千金,如今为了子孙却要做这坑蒙拐骗的勾当……
谢蓟生也不好说什么,“这瓜子好吃吗?好吃的话回去的时候我们带一?些。”
“哪没有卖瓜子的啊,至于大老远的带走吗?”
“好吃就值得。”
……
彭书燕到底是又见到了她的祖母,她们有多长时间没见了?
从她离开那个家,她就再也没回去过。
十多年了呢。
这位彭家的当家人和当年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精明能干。
只不过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孤苦无依的孤女,她也不畏惧与这位老家长的抗衡。
“你的那位朋友的确很能说会道,但是她和你先生的关系更好,你敢保证日后你和陶永安吵架后,她会帮你?”
帮理不帮亲?
这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事实上,人就是有亲疏之分。
同样是她生的孩子,还有喜欢的不喜欢的,何况是朋友?
“你现在有点能耐,帮了家里这一?把,彭家自然会念着你的好,娘家永远是你的后盾,不然你将?来和婆家有了矛盾,谁来帮你?”
彭老太一扫面对阮文时的失意,在自己的亲孙女面前,她颇是淡定从容。
这到底是彭家的子女,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就不信,彭书燕还真不明白这个道理?。
彭书燕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没了娘家支持的女儿就是没了根的浮萍,断了线的风筝,这个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我当然懂,您的意思是阮文如今这般排斥您,不外乎是断了我跟家里头的联系,这样方便拿捏我,对吧?”
彭老太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孙女眼底的不屑,她倒也不生气,“你现在觉得没什么,可是燕燕你要知道,你比小陶大了六岁。”
不管什么时候,古往今来古今中外,年龄对于女人而言总是有着最大的杀伤力。
这个武器很是好使,看,刚才?还不屑的孙女,如今眼底也透出几分恼怒了不是吗?
“你已经三十二了,不再年轻,现在你还能拿捏着小陶,等过两年呢?你年老色衰人老珠黄的时候,他正值青春壮年,他能守着你?”
彭老太是见惯了的,她的母亲比父亲小了十多岁,可哪又如何?
男人就那样,他们永远喜欢更年轻的,所以那些姨太太一个个的抬进家里去。
书香门第又如何?不过是用风流遮掩他们的下流罢了。
她从小就见惯了的,如今不过是用前车之鉴来警告自己的亲孙女。
“只有娘家,才?是你永远的靠山。”
彭书燕看着这位年长者,她的祖母庚子年出生,出生在新世纪的人经历了许多许多。
年幼时,彭书燕对这位长辈十分的崇拜,总觉得祖母这里?有说不完的故事。
伴随着她长大,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这位老人家有故事,更是一颗铁石心肠。
认清了真相倒也不错,省得被卖了还要数钱。
只是她原本以为,岁月会给这位老太太一?点智慧,不曾想她倒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了。
“曾经娘家想把我卖给一?个傻子当媳妇,现在我发达了,娘家人又来当我的靠山。您真觉得我是傻子吗,就这般听您的话?”
彭书燕觉得这简直十分的可笑,“日后我和陶永安闹矛盾阮文会帮谁,其实这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千万别说您在心疼我,这样的心疼我可当不起。早在我父母去世后,我跟彭家早就没了一?毛钱的关系,您要是在乎这个姓,那我不介意换个其他名字。不过您也不姓彭啊,这么在乎干什么?”
彭书燕看着那龟裂了的表情,觉得做一?个冷血的人挺好的,起码不会受到伤害。
看,她现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真的没什么想法。
彭老太却是如遭雷击,如果说阮文说的话可能带着阮文本人的想法。
可彭书燕呢?她也被阮文操控了吗?
当然不是!
事实是,她对孙女彻底失去了控制。
彭老太看着转身要走的人,她快步追了上去。
可谓是健步如飞,半点没有年龄的痕迹。
“你难道就真的看着彭家这么没落下去吗?你爸妈在天之灵,你就不怕他们不能安生吗?”
“我爸妈在天之灵?当年您要把我送给那家时,怎么没想过我爸妈的在天之灵?我过得很好,我爸妈肯定为我高兴,昨天我还做梦梦见了他们,还有祖父,他们希望我幸福,他们说永远不想看到我和彭家人有半点牵扯,你满意吗?”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您不如做个梦,看看祖父和我爸妈是怎么说的。”彭书燕轻蔑的笑了笑,“前?提是他们会入你的梦,这么多年了,你有梦到过我爸妈他们吗?梦到之后怎么解释他们唯一的女儿险些被你卖了这件事?”
“彭书燕!”
彭书燕忽的明白了,为什么阮文特别喜欢跟陶永安耍贫嘴,因为真的挺开心的。
这种唇枪舌战,尤其是占据上风的交锋,让人觉得爽快地很,比吃了一?锅红烧肉还要高兴的那种。
“彭家本来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您寄予厚望的儿孙没能撑起门楣,找他们算账去,别总是欺软怕硬来找我,陶永安这人很护短,我要是说自己受了欺负,你猜他会做些什么?”
彭老太忽然间有些脊背发凉,明明今天挺暖和的,可她就觉得寒风似乎灌到了自己的骨子里?,骨头缝那里被人用锤子砸呀砸。
“你,你别以为能威胁到我。”她活了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过?还能被一?个丫头片子威胁?
笑话!
彭书燕却是看到了那一丝慌张,“您刚才?说阮文是想帮着小陶来孤立我,你说我要是把这话告诉阮文,她又会做什么?”
那慌张逐渐放大,像蜘蛛网似的密密麻麻的遍布在彭老太的脸上。
彭书燕笑了起来,“您慌了吗?您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研究员而已,哪能管得了那么多事情?想要找人帮忙,最后还是要找阮文来帮忙。结果您在我面前说阮文的坏话,我倒是想要知道,您是怎么想的,觉得我是傻子吗?”
她说着笑出声来,“阮文也是个爱憎分明的,要知道您这般揣度她,我想她很乐意做点什么来回应您。”
拐杖恨不得被她戳到地底下去,这样才能勉强支撑住这位老人家。
“彭书燕,你非要毁了彭家才?甘心吗?”
这样的指控,让彭书燕笑了起来,“您可别自作多情,我对你那个大家族没什么兴趣,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只不过您要再这么死皮赖脸的,我还真不介意让你苦心经营的彭家一?败涂地。”
打蛇七寸,彭书燕很清楚,这位老太太的软肋在哪里。
“别再做这些无用功了,有这个精力?你倒是不如好好教教你的那群好儿孙。”
撂下这话,彭书燕径直往家里去,陶永安早前在这边置办了一?套四合院,年前陶母就把这里?收拾出来,给他们当新居。
竟然被找到这里?来,彭书燕忽的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正打算回头问一句,只看到那位老太太忽的倒在地上,重重的一?摔扬起一?片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