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又云将自己刚才?在片场深沉的一面藏起来,让他彻底找不到端倪。
陈默挥垂着眼,看了她足足有二十几秒,才?侧身让开一条道。
曲又云快步离开,回到片场,看见助理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怒道:“我让你帮我看着,你干嘛去了?”
助理莫名其妙挨了骂,一头雾水道:“我帮您看着呢……”她一指顾言昭的方?向:“他老老实实在那呆着呢,哪都没去。”
她误以为曲又云让她盯着顾言昭呢。
曲又云拍拍头:“……我的错,没交代清楚。”
助理:“您怎么了?”
曲又云叹了口气?:“沾上霉运了。”
助理:“啊?”
曲又云没让她知道,怕她心里害怕。
使劲清了清嗓子,脖子中央都让她掐出红痧了,嗓子依然?难受。
下午没戏。
曲又云被助理拖着去社?区医院挂水。
医生让她查了血,开了三天的点滴。
曲又云在输液室百无聊赖对着天花板发呆,助理在旁边陪着耍手机。
曲又云:“我今年病的有点多啊。”
助理:“水逆吧,您从今年年初就一直倒霉。”
曲又云心里胡思乱想。
也许是上天看她今年太倒霉,所以把顾言昭送给她当做礼物。
也许是她今天得到顾言昭太幸运,所以上天要?适当让她倒一下霉。
总之,逃不过?一个?质量守恒定律。
有得必有失。
在北镇的戏快要?拍完了。
还?剩最后几个?镜头,收尾。
周耘和吴耕高考结束,成?绩出来之后,周耘落榜。
高考在6月份。
成?绩在7月份之前出。
按照剧本里的时?间线,此时?正值盛夏。
但是现实世?界已经十月末,秋风瑟瑟,路边的树叶都落了一地的枯黄。
剧组尽量少拍穿帮的街景。
曲又云和顾言昭各穿一件短袖在片场卖单。
周耘的高一高二基本是玩过?去的。
高三的时?候,感受到时?间紧迫,终于开始拼命赶进度。
最后几次的模拟考试,她成?绩都还?不错,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稳了。
但是上天是公平的。
学?习是一个?漫长的积累的过?程,你一个?临时?抱佛脚的人凭什么要?求如愿。
周耘对着最后的成?绩傻眼了。
预先择定的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她都上不了。
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个?二本。
吴耕陪着她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周耘眼睛都哭肿了,哪怕安静的时?候,眼里也红红的,随时?随地蓄着泪,摇摇欲坠。
吴耕如愿以偿,超了美院录取分数线三十多分。
周耘:“我应该听你的,好好学?习。”
吴耕:“……”
周耘:“怎么办呢,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们明明说好的,去同一座城市,我只要?再努力一点点……啊啊啊啊。”
吴耕:“你哭难听。”
周耘一听这话,哭的更?难过?了。
吴耕陪她一起找学?校。
可?吴耕考的那所美院太知名了,周遭根本没有合适的二本学?校。
倒是有不少职业学?院。
周耘跃跃欲试。
吴耕坚决地说:“不行。”
周耘:“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吴耕摇头,翻来覆去只会说不行。
周耘气?鼓鼓一背书包,掉头就走,撂下狠话:“你拦不住我!”
吴耕推着自行车跟了她一路,直到她家?里。
周耘不想理他,进门之后反锁院门。
瞧这人多蛮不讲理啊。
周耘一抹眼泪,抽了抽鼻子,却听家?里传来清脆的声音:“宝宝,怎么哭了,看看是谁回来啦。”
周耘站在院子里一愣。
她妈妈站在门槛里,冲她笑着。
足足有好几年没见了。
周耘怔怔地望着那女人好久,和家?里的照片不太一样,她怎么越来越年轻了。
爸爸妈妈都回来了。
高考毕竟是孩子一生最重要?的事情。
家?长看了周耘的成?绩单,安慰她没事。
周爸爸当天晚上打电话联系了很多朋友,打听各个?学?校的分数线,招人情况。
餐桌上都不消停,周耘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她的父母在外那么多年真的变了。
要?么撒手万事不管,要?么一手操办不容拒绝。
几天后。
父母发动所有的人际关系,给她联系了一个?比较好的师范学?校。
爸爸对他说:“这个?学?校往年分数线是比较高,但是今年报的人少,我和招生办的朋友打听过?了,以你的分数线,报法学?院,能过?……你喜欢学?法吗?”
周耘懵懵的,扭头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吴耕的家?具体在哪里。
只知道在关阳路。
她坐公交车到关阳路站点下车,蹲在站牌下,给吴耕打电话。
吴耕很快来了。
周耘抱着他哭。
吴耕推开她,一字一顿极缓慢:“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少年神?情不忍,说着最违心的话。
周耘年纪小恋爱脑。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自己选择一条艰难的路。
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相反的,周耘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逐渐止住了哭,不动,也不闹。
吴耕已经做好了承受疾风暴雨的准备,谁知周耘却安静了下来。
骄纵的女孩那一瞬间居然?奇异地理解了吴耕心中所想。
她活了十几年,恐怕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善解人意。
周耘:“我知道了。”
她又说:“对不起。”
对不起啊,是我太贪玩,没有努力实现我们的约定。
对不起啊,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这是他们少年时?代最后的剪影。
编剧何梦秋看着这一幕,眼圈都红了。
其实少年时?代的告别根本没有盛大的仪式,因为大家?都还?年轻,从未尝过?别离的滋味。
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只留下无穷无尽的遗憾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湮灭。
好像只是忽然?的一瞬,一直与你同路的那个?人就走散了。
而你却根本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还?有最后一段,是在火车站。
导演今天就要?拍完。
两位主演急忙去换妆。
火车站拍的是半年以后的故事。
两个?人各奔东西?之后,又在寒假回到老家?。
学?生假期全国基本统一,没有太大的差别。
两个?人正好坐了同一辆绿皮车,但是在不同的车厢。
下车后,隔着人潮的汹涌。
不知为什么,周耘忽然?就看到了他。
中学?时?代的打扮全废了。
校服也扒了。
曲又云在化妆间做新的造型。
高马尾束成?丸子头。
妆容上也更?加细致。
关于大学?时?期的妆造,曲又云带了很多私服。
她选了一件黑色的毛衣。
问造型师:\"可?以吗?\"
造型师打量一番,说可?以。
这个?时?候的周耘学?生气?还?是很浓,但稍显成?熟。
今天的群演绝对是开机以来牌面最大的一次。
连工作?人员都齐上阵。
周围保安增加了两倍。
听导演口令。
周耘提着硕大的行李箱,下车之后,一时?有点转向,分不清哪边是出口。
所有人都在挪动。
唯独有一人在人潮中静止。
周耘原地转了两圈,毫不费力地就看到了那个?人。
他的个?头一直很高。
他看了周耘很久。
直到周耘也看到了他,他才?挤过?来,一手托着自己的箱子,一手结果周耘的箱子,转身默默的走。
周耘默默地跟上。
这里给她一个?特写镜头,表情快哭了,委委屈屈却憋了回去。
周围兵荒马乱,连句叙旧的话都没机会说。
终于挤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时?。
周耘喘了口气?。
吴耕先开口:“好久不见啊。”
周耘下意识回:“好久不见。”
……
风从两个?中间安静地穿过?。
出租车有秩序地驶入底下通道。
一秒,两秒,三秒……
周耘忽然?瞪圆了眼珠。
——他不结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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