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爽带着一身臭汗回了家,累得连饭都没力气做了,一头扎进沙发里等着老萨回来做饭。
八点多的时候,她饿得肚子咕咕叫,老萨还没回来,只好爬起来去冰箱里找点吃的先垫垫肚子,嘴里正叼着一袋酸奶,桌上的手机响了。
萨爽心里一颤,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了是谁打来的电话。
那天祁嘉述说要转学去柏林,她虽然没硬拦着不让去,也表示理解他的这一决定,可后来想起这件事,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难受。
她以为,俩人的分别最早也得在高考之后,怎么也没想到,祁嘉述说要去陪他爸过个年,就再也不回来了。
她已经习惯了一进教室就能看到祁嘉述的身影,哪怕他不来上学,她也知道他家在哪,骑车一会儿就能过去,心里总归是安心,可他要是去了柏林,一切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柏林是一个她从没去过的遥远的城市,她不知道祁嘉述在那个城市的哪个位置,就算知道,她也不可能骑车越过半个地球去找他。
除了摆在眼前的不可跨越的距离之外,祁嘉述现在的身体情况也让她觉得无措和心慌。
上次在她不依不饶地逼问之下,祁嘉述终于说了实情,她这才知道那个什么自排异反应又找上祁嘉述了,原本她还不懂这个自排异反应是什么意思,结果脑子里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跟祁嘉述的一段对话,那会儿祁嘉述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给她讲了两只小白鼠的故事,结果一不小心讲漏了。
那个死掉的小白鼠,就是因为身体里发生了这个叫自排异反应的东西。
祁嘉述……也会像那只小白鼠一样吗……
她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可每次看到祁嘉述空空的座位,就会忍不住陷入对这个问题的反复追问中,心里像潮水一样阵阵翻涌上来的难受让她在教室里多一秒都待不下去,一到课间就必须去走廊里站一会儿,或者去操场走走,尽力避免看到那些会让她想起祁嘉述的东西。
那天挂电话之前,她说:“以后,不要每天固定时间给我打电话了,我要是想你了,会给你打过去的。”
这样的话,就算到了点,祁嘉述没打过来,她也不会那么紧张。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会每天都打给你,只有想你的时候才会打。”
这样打过去没人接的话,她也不会担心,她会告诉自己,祁嘉述肯定是手机不在身边,过后再打就行了。
两人之间的联系就这样变成了由她主动发起才能连通的单向模式,可她却没像自己说的那样,想他的时候就打过去。
从早到晚,她想起他无数次,却每次都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因为只要一想到祁嘉述,她就会忍不住继续往下想。
祁嘉述现在怎么样了,身体是不是变得更糟了,那个自排异反应真的能治好吗……
她开始害怕联系祁嘉述。
不打电话,就不会听到那让人心悸的忙音,就不用在等待接听的过程中心惊胆战。
偶尔拨过去,也需要提前鼓足勇气,提着一颗心去确认祁嘉述现在是不是安好。
球队的训练像是一个能暂时解救她的出口,在训练场上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她就没力气去想祁嘉述了,一直揪紧的心也能短暂地放松一下。
萨爽慢慢走向桌子,伸手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缓缓松了口气。
是方阔打来的。
“喂?什么事?”萨爽问。
“你回去了没?”方阔说,“放学的时候,那个崔欣宇来找你了,你不在,我就把她打发走了。”
“她说什么事了吗?”萨爽说。
“没说,估计还是为白天那事吧,”方阔说,“看她脸色挺差的,估计是想跟你道个歉。”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道歉的,”萨爽坐到沙发上,把酸奶拿起来重新叼到嘴上,“我那点气早就消了。”
“那是你不计较,要是球场上有人那么找我的茬,我早打得他屁股尿流了。”
“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方阔说,“噢不对,还有一事,就那崔欣宇,她来找你之前,在走廊里闹出挺大动静,饭盒都摔地上了,好像是跟她妈起了点争执。”
说到崔欣宇她妈,萨爽想起下午的时候,崔欣宇跟她说了一句话。
她说,有人说她不务正业,没责任心。
那人就是她妈。
现在一想,崔欣宇和她妈的关系好像不像看起来那么和谐。
“因为什么啊?”萨爽问。
“不知道,不过听五班的人说,崔欣宇她妈挺神奇的,”方阔说,“好像是每次考完试,都会跟崔欣宇闹一通,有一回当着他们全班人的面给了崔欣宇一耳光,还让他们班主任继续体罚崔欣宇,那老张倒是没接着罚,不过说的话也是挺难听的,从高一入学到现在,崔欣宇都离家出走好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