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柏林”两个字,萨爽脑子里出现了一张模糊的世界地图,她地理学得差,却也知道柏林离申城很远,远得像在天边。
祁嘉述要转学,不是转到申城其它高中,是转到柏林。
那是一个她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什么时候走?”萨爽说。
说完连她自己也觉得惊讶,她居然能如此冷静地问出这个问题。
“萨爽,”祁嘉述仿佛是被她的反应吓到了,脸往屏幕前凑近了几公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我怕你接受不了,我真的……不能继续在国内待下去了。”
萨爽静静听着他的解释,一瞬间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冷静。
她知道祁嘉述如果不到不得已的地步,不会选择转学,所以她找不到理由愤怒,找不到理由生气,只能冷静地接受这一现实。
很奇怪,她感觉自己好像一瞬间长大了一点,按照她自己的理解,这会儿她明明可以撒泼打滚不讲理,死活不让他转学,可她就是赶在所有不懂事的行为发生前,不受控制地抢先选择了理解他。
可就算能理解,心里还是会难过。
她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那我们是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了。”
“不会,”祁嘉述很肯定地说,“我会回去找你的,只要……只要我还活着。”
萨爽的眼睛像进了沙子一样飞快地眨了几下,那些一直没有落地的猜测这一刻全都铁板钉钉。
祁嘉述果然快要死了,即便屏幕里的他看起来依旧是活生生的。
萨爽把手机扣到桌子上,伸手抹了一把流到下巴上的眼泪。
自从认识祁嘉述,她好像变成了一个爱哭鬼,动不动就要掉眼泪。
“萨爽!”祁嘉述着急的声音从手里里传出来。
萨爽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把手机拿起来:“嗯,我在。”
祁嘉述直直地看着她,眼里似乎有水光在闪烁:“我现在就可以回去,只要你说,让我回去,我立刻就回去。”
“不要,我不要你回来,”萨爽摇了摇头,眼里含着泪花,“我要你活着。”
——
电视里正在播广告,一个满头辫子的老头拿着个桶接长颈鹿拉出来的彩虹糖,接完了一边吃一边笑,萨爽捧着碗看得很认真,筷子搁在手里半天没动。
老萨看了电视一眼,用手敲了敲桌子:“闺女,饭凉了。”
萨爽迅速低头扒了两口饭,扒完继续抬头盯着电视。
“听你们胡老师说,”老萨往萨爽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你最近都没上晚自习?”
萨爽的视线终于从电视里收回来了,转头看了老萨一眼,使劲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我请假了。”
“要参加足球赛?”
“老胡嘴真松,连这都说。”
老萨伸手在萨爽脑袋上轻拍了一下:“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一声。”
“这不是怕您不让吗,”萨爽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脑袋,“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着先拿了冠军,再跟您说参加比赛的事。”
“这是不打算让你爸去给你加油了?”
“那倒没有,要是进了决赛,就算您不去,我也要硬拽着您去。”
“还有多长时间比赛?”
“十四天。”
老萨抬手往萨爽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你这丫头,都这会儿了才告诉我。”说完把两盘菜往萨爽身边移了移:“快,多吃点,我得从明天开始多给你补充补充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