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她从老公祁峰那把看破不说破这个好习惯学过来了,这会儿就算憋得不行了,也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你想去就去吧,注意戴好口罩帽子就行。”
吃过晚饭,祁嘉述回房间收拾书包,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复习,常用的书和资料都摆在桌上,书包空了有大半个月了,再往里装东西的时候有种轻微的陌生感。
把书装好后,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巧的明黄色钱包。
这是他前两天从医院回来的路上特意拐进一家皮包专卖店买的,当时店员给他推荐了很多粉色款的女式钱包,他挨着看了一眼,从里面挑了个款式比较大方的,又跑到另一边重新挑了一个明黄色的钱包。
他对萨爽的印象总是和明黄色有关。
明黄色的卫衣帽子让萨爽在数学课上被数学老师一眼挑中,两人在黑板上并排写题时,他的眼角余光始终离不开那一抹明黄色。
后来在二中后门,萨爽头上系的明黄色雏菊发饰让他本想回家的腿不由控制就迈进了校园里,随后又跟她一起参加了莫名其妙的考前复习大会。
明黄色是阳光的颜色,也是萨爽的颜色。
他还记得他妈看到那个粉色钱包时眼睛往外冒星星的样子,希望萨爽看到这个他特意为她挑的明黄色钱包时也能露出那样的表情。
然后从此把方阔送她的那个钱包抛到脑后。
以前他从没觉得方阔会是他的竞争对手,可这段时间和萨爽在一起的时候,不管做什么事都有方阔的影子,让他不由得重新审视了方阔和萨爽当发小的这十年时间。
十年,比他目前生命的一半都要长。
对萨爽和方阔也是,这意味着他们生命中有一半多的时间都彼此陪伴,不管他多么来势汹汹,也难以跨过时间的逆流挤进他们过去的回忆里。
说来也神奇,雄性动物之间的竞争似乎是一种本能,原本他还死气沉沉,觉得前路未卜,每次想到和萨爽的事都忍不住伤春悲秋,埋怨命运不公,可这段时间随着听说了更多方阔和萨爽之间的事,他心里那股类似于狗护食的劲头又上来了。
管他能活到什么时候。
活到哪天算哪天。
就算是什么毛病都没有的人也随时都有可能遭受意外,这世界每一秒都会有人死去,就算发生在他身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他还好好的,能走路能吃饭,他就要使劲创造更多跟萨爽的回忆,大好时光不多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浪费生命。
想通了这一点后,他又重新变得朝气蓬勃有活力了,最近这几天的饭量都比平时增了一点,萍姨每次盛饭都乐呵呵的,说他早就该这么吃了,这个年纪的男孩每顿不吃两大碗饭哪能行。
不过他也不敢可着劲吃,饭吃多了人会发胖,他可以接受英年早逝,但绝对接受不了英年发胖。
想到明天就能见到萨爽了,心里像抹了蜜一样,呼吸间都能听到自己的气息带着股腻人的甜蜜。
怪不得周文韬说他最近浑身散发着不合季节的春天气息,他自己也快受不了自己了,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才能保证不在想起萨爽的时候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收拾完书包,祁嘉述把睡前要做的两套数学卷子摆到桌上,先摇摇脑袋暂时把萨爽和跟萨爽有关的事从脑子里清出去,然后聚精会神地开始写卷子。
中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房间里有什么动静,他一概都不知道,一开始动笔就彻底进入了天地无我的状态,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
写完第一张卷子的时候,他从旁边拿过水杯喝了口水,看到里面的茶包才确定他妈刚才进来过一次,不过应该给他放下杯子就走了,没出什么动静。
喝完水他就又开始写第二张卷子。
搁下笔的时候,他向后伸了个懒腰,一看桌上的表,已经十点半了,平均每张卷子用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比正常的考试时间少了四十五分钟。
这是经年日久的练习培养出来的做题速度,他甚至都不需要注意时间,只要按着平时的速度来,一般都能在最后半个小时把所有题都写完。
这两张卷子他在做的过程中没有任何犹豫不决或者卡壳的地方,做完那一刻他已经对最终得分有了大概猜测,拿出答案对了一遍,和他的猜测一致。
他把卷子往旁边一放,轻轻叹了口气。
这么日复一日地做题,最后能不能做上高考那套卷子还两说,每次想到自己现在的准备随时会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就忍不住地烦躁,胸口憋着一股无名火。
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付出最后连个响也听不到,他也一样。
老师同学都把他当成神坛上的学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名号是经过多少日日夜夜的努力换来的。
他努力地向前跑,可不知道跑到哪一步的时候就会一脚踏空。
这种悬在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的感觉太难受了,每次感觉自己快被这种情绪淹没的时候,他都不得不想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来分散注意力。
目前最实在的事就是明天一早就能见到萨爽了,如果去的早一些就能看到萨爽拎着早餐从后门进来的样子,如果去的晚一些就能看到萨爽坐在位子上像只小动物一样大口吃煎饼的样子。
不管早或晚,明天都是值得期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