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琢把饭盒拎起来看了一眼,正要把它放回秦争鸣桌上,一低头发现桌上有张字条,这字条一开始压在饭盒下面,如果不把饭盒拿起来根本看不见。
字条上有一行秀气的小字——
【这是给你带的,不要见外,保重身体最要紧。】
她倒是挺了解他,连他看到饭盒后的第一反应就猜到了。
许知琢捏着字条往秦争鸣座位上看了一眼,发现秦争鸣的书包在桌洞里,看来她早就来了,只是特意不在教室待着。
也许是怕尴尬?或者是想避嫌?
许知琢想到这两种可能,又觉得应该不是后一种,如果真想避嫌的话,就该把这个极具个人特色的粉色套子拿掉,这么大喇喇地摆他桌上……倒是不怕别人闲言碎语。
许知琢把饭盒打开,最上面一层是清炒土豆丝,土豆丝上还扣着一个大包子,把这一层拿开,下面是熬得喷香的小米粥。
看着摆在面前的早餐,再一寻思自己平时的习惯,许知琢后背不寒而栗。
他平时总是先到教室上半个小时的自习,等其他人陆陆续续进来,教室里开始吵闹起来时,才趁着这个功夫去食堂匆忙吃顿早饭。
秦争鸣是注意到了他这个习惯,所以才没有任何预告就直接把饭盒早早放他桌上,也不担心他已经吃过早饭,反正她知道他肯定会先来教室。
这样被人注意……或者说关心着,许知琢始料未及。
此刻他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眼前这个饭盒仿佛是某个节点,这个节点延伸出两种选择,也对应着两条路。一条路诱惑极大,可他没那个信心能承受得住;而另一条路还和以前一样,还未走出第一步便能预料到前方尽是荒凉。
——
秦争鸣在操场上跑了三四圈,到了最后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慢慢停下步子,忐忑不安地往教室走。
不知道那个饭盒是不是已经被许知琢无情遣返,按许知琢之前的态度看,他不喜欢别人唐突的关心,这次冒然帮他带饭,实在有些考虑不周。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她看着桌上的菜和粥,突然就想到了许知琢,谎话也在无意识中水到渠成地冒出口:“妈,待会儿我要带点饭去学校,最近上午老觉得饿。”
拎着饭盒出门时,她已经提前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
为了不被许知琢当面送回来,她特意先把饭盒放下,然后就去操场晨跑。
可该面对的终归还是要面对,秦争鸣硬着头皮从前门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桌上的饭盒。
这饭盒看起来和早上带过来时没什么两样,许知琢正坐在位置上低头写东西,看不出来到底吃没吃早饭。
秦争鸣放轻步子回到自己座位上,伸手一拎饭盒,重量好像轻了不少,她的心一瞬间安然落地,正要把饭盒放回地上,忽然瞥见下面还压着字条。
字迹清晰有力——
【谢谢。】
小小一张碎纸条,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秦争鸣嘴角泛起笑意,低头把字条收进手心,攥了一会儿又怕这字条被她手心的汗浸湿,飞快地把字条收进了书包夹层里。
——
早自习的预备铃响完后,方阔才不紧不慢地从后门踱进教室,书包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一脸没睡醒的模样。
萨爽正埋头吃煎饼,等方阔要坐下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拉了一下方阔的衣摆,嘴里被煎饼塞得满满的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地用手势示意。
方阔一边纳闷地看着她,一边随手把书包塞进桌洞,只听“哐啷”几声,萨爽的手势一下顿在了半空中。
半晌,煎饼终于下肚,萨爽艰难地骂了一句:“方阔你大爷!我白摆了!”
“你拜拜了?”方阔更加纳闷,“你要去哪?”
回头一看自己桌洞,好家伙,那么多口香糖挤在书包周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背了一书包的口香糖来学校了呢。
“都这么多了?”方阔随手摸出几盒放到许知琢桌上,“老许,我的战利品,犒劳你了!”
“谢谢,我不吃这个,”许知琢把口香糖推回来,“对了,据说口香糖嚼多了会变傻。”
方阔呆愣了一下,伸手去闹许知琢:“好啊你老许,病刚好了就损人!”
萨爽郁闷地看了一眼正笑得欢快的方阔,有些后悔不该把那些口香糖摆到他桌洞里。
就该摆到桌面上,这样那蠢蛋才能直接看见。现在好了,也没机会借着小屈屈的事好好寒碜他了。
萨爽泄气地歪头趴在桌上,脸朝着窗户,意外发现祁嘉述居然在笑,而且还笑得很神秘,只有嘴角微微弯起,其他五官依旧是那副冷冷的样子。
没等她琢磨明白这家伙究竟在笑什么,前面的方阔像踩了地雷似的惊呼道:“我靠,我数学考了一百四?”
萨爽迅速坐直身体,就见方阔手里拿着一沓翻开的卷子,正对着她的那一张数学卷子上红艳艳地写着一个让人不敢相信的分数: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