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扬州流民?叛乱初初平定。
荆州城,刺史府里,来自六郡的各个豪族的当家人,齐聚一堂。
“没想到这位辅国郡主,还真有点本事。”
“什么叫真的有点本事?没本事她能假充男子当了?二十年世子?没点本事,能拿下三城?”
“行了?!事已止此,别再?说?这些无谓的话了?。如今已经露了?形迹,大家是拼一把,还是直接缩了?,回?家等着官军锁拿?”
踏马的,就?是这货太有本事了?,他们才会陷入如此糟糕的境况啊!
明眼人都知道,这位是因为自己亲娘拿捏在帝君手中,不得不回?来的。一来以为她一介女流之辈,况且以前嚣张跋扈的名声?比任何才能都响亮。老敬国公这样老到成精的人,都能悄悄地被他们阴了?。
何况一个二十余岁的小娘子呢?
再?加上?萧定瑜一向在北境,江南她又不熟,大家想着,怎么着都能拖她个一两年才对啊。
谁知道这货竟然这么损呢?!搞了?个釜底抽薪,全程加起来也就?四个月,愣是给这家伙将扬州安定下来了?。
你不是被要挟才接了?这活,领兵到江南平叛的么?干嘛这么拼?
大家慢慢的,你来我往地拉锯,这样才有饭吃啊!
踏马的像个二愣子一样,三下五除二的搞完了?,上?面那位不得更加忌惮她,想方设法拿捏她?
还搞得他们很被动。
真真是损人不利已!
有人嗫嚅道:“如今境况,帝君也不敢拿我们世族如何吧?”
大家悄摸地干,跟明目张胆地干,完全是两回?事啊!
立时就?有人驳斥他:“你是要将自己合族性命,寄托于一个莫须有的可能?”
高踞上?座的人沉声?道:“君无道,民?弗顺,臣伐之,理所?应当!”
“仪公,虽说?如此,但出头的椽子先烂,我们仓促起事,恐怕会落得天下共诛的下场啊。”
大家伙齐齐侧目。
这是哪家的人啊?干嘛嘴这么贱,诅咒自己?
仪公捋一捋须,老神在在地道:“诸位,诸位,听我一言。我们,又不是要造反,不过是天子无道,不得不谏其逊位,当立新?君罢了?。”
众人回?过味来,双眼微微发亮。
“嗯,还是仪公老到,这一招,妙啊!”
“客气客气,我们也不好让三城专美于前不是?”
他们又不像三城,能够挺直腰杆说?三城是你大夏的吗不要脸!
但是可以借鉴一下三城这一招推脱甩锅大法。
大张旗鼓地竖反旗,就?跟立了?个靶子在那,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充当正义之士,对他们口诛笔伐,武力?征伐,打他们骂他们,无论对他们做什么,都是政治正确。
可是若只是以此为谏,盖上?了?一层遮羞布……
美其名曰,以此谏君,不惜骂名。
想必那些个早有异心老奸巨猾的家伙,定是会欣然跟上?。
我们没造反啊,大家都还是大夏的好臣子,愿意武谏背负骂名的忠直之臣呢!
现在的帝君不成,你快点逊位,大家就?还是好君臣。
你一日不逊位,我们就?一日不理你,你自个儿玩儿蛋去吧!
“就?算是陛下真的逊位,新?君是否合乎君子之道,不也还是两说?吗?”
“善!”
“更妙的是,辅国郡主手下多?不善水战,只要我们据长江天险以守,她就?拿我们没办法。”
仪公意味深长地道:“更何况,朝中无将可用,帝君才使了?手段来拿捏她。但我们这位陛下啊,是断然不敢放手让她全力?施为的。”
“是极是极!听说?她收拢了?原来的败军,如今也不过三万之数。哼,这么点子人,平息流民?之乱是足够了?,要越过长江天险打过来,没有二十万,休想!”
“她也未必会想要打过来啊。”有人嬉笑着道:“听闻扬州一带,可是有不少人拖家带口投靠了?过来帮忙赈灾的商队。到底这些事,是为了?安抚灾民?,还是为了?给三城那边千金买骨,就?不得而知了?。”
“对!就?算不是,咱们也得给她坐实了?这名头!”
“想想,即使我们这位好陛下欲要兴兵讨伐,他哪里调动得了?那么多?军队?各路边军,封疆大吏,肯定不会愿意在这等时侯,将手上?的兵马送过来的。”
“若是要抽调禁军和拱卫帝京的京畿大营人马……”
“哈哈哈,恐怕咱们这位陛下不敢将这人马送到辅国郡主手上?呢!”
“是啊。”仪公捋须而笑:“靖北王和其世子手□□掌边军二十万,若是再?将京畿大营的十万人马送到辅国郡主手上?,那跟将天下送到靖北王手里去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送到顾奚手上??不是说?这位厉害着呢,不然也赚不来三城啊。”
“哼!一介女子,何德何能?若是真要下场争夺天下,辅国郡主难道还能帮她不帮靖北王,毕竟是一家子骨肉呢。”
有人不太看得惯这人整天拿这个说?事,冷嘲热讽地道:“一介女子,何德何能?在她之前,也没见有哪位男儿能够收复三城啊?!嫡长子流落在外二十年,嫡长女假充男儿养大占住世子之位,其中没点儿龌龊事你信?还一家子骨肉呢,没直接弄死?靖北王就?算是他们兄妹大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