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过于凶狠狰狞,不仅吓坏了秦嘉,还吓哭了她的四皇兄。
萧定瑜犹嫌不足,空甩了几鞭,轻蔑地道:“你看,他现在还敢骂人欺负人吗?所以,听不懂人话,不做人事,打一顿就好了。”
在强大的例证之下,刚满八岁的秦嘉成功地被带歪了。从此后,奋力地,抓住每一点机会,强身健体,为打架捶翻欺负自己的人作准备。
萧定瑜将四皇子捶一顿,闹到帝君面前,皇帝即使再偏心偏宠,也不能明着说四皇子没错,迫不得已之下,不痛不痒地罚了一顿,又赏赐了些东西,作为安抚。
秦嘉自己也沾光得了些用得着的赏赐。
萧定瑜住在宫里的时候,她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主要是因为萧定脾气超大,人又暴戾,惹到了就是一顿好打。不管是哪宫主子派去的人,软硬兼施也好,拉拢警告也好,都有被她打一顿,然后派人报到帝君面前去。
且不说派去的心腹被打,是在打自己的脸,光是这事捅到帝君面前,就够后宫这些女人喝一壶了。
就连管着宫内吃穿用度的少府也绷紧了身上的皮,再不敢敷衍了事。像她这种小透明公主的份例,也不敢克扣用度以次充好了。
毕竟宫里住着一尊大佛,要是一个不合心意,分分钟就能掀了他们的老底。
那段时间里,她从萧定瑜身上学到一个道理,只要你足够不要脸,别人就只能要点脸了。
秦嘉将东西抱回院舍后,琢磨了好一会,算着顾奚应该也回来了,才跑过来找她,悄悄咬耳朵:“瑜表兄方才送了冬至节礼过来,有件鹤氅,说是让我转赠给你,谢过你此前帮忙。”
顾奚略有些讶然,面上迟疑道:“举手之劳,无须如此。”
秦嘉看她果然说辞都跟萧定瑜设想的一模一样,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来,劝她说:“收下吧,收下这事就当了结了。不然她会以为你不满意这谢礼,后面能送来更贵重的东西。”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顾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这些权贵子弟真的是一套一套的,这是收了谢礼,双方就默认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再无瓜葛了么?
她心里一动。莫非是她会错意了,其实萧定瑜根本就不知道她研究徽记图谱是为了什么?从萧定瑜最近的表现来看,这个很有可能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从善如流地收下了鹤氅,不露声色地试探着问:“那我收下,这事就到此为止,彼此两清?”
秦嘉浑然不觉,笑着点头,还热情地邀请顾奚一起去别院共度冬至。她掐着手指算:“还有五天,来得及准备的。再请一个姬蘅,就我们三个人,好好过个节。”
在摘星院里天天修炼上课,她都要闷坏啦,难得有机会出去玩一回呢!可得要好好把握。
姬蘅是世家大族的嫡系嫡长女,她堂姐被选为太子妃,跟秦嘉算是拐着弯的亲戚。秦嘉进摘星院后,除了顾奚时有关照外,姬蘅也多有照拂。
再加上姬蘅本来跟顾奚关系就颇为不错,虽说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调调,但总归两个人是相处甚欢。不用担心到时因为合不来徒增尴尬搅和的这次小聚。
顾奚含笑应了。
五天后,冬至,天气尚好,晴空万里。秦嘉领着顾奚和姬蘅,三个人慢慢地从花间分院的院舍,往山门处走。大概是难得的,自己作为东道主设宴款待朋友,她特别的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的,盘算着一会要如何如何。
姬蘅和顾奚都被她的欢快所感染,笑容都轻快了起来。
到得山门处,别院特意安排来接的马车早已经等在山门外。一见秦嘉她们出来,跟车的仆妇赶紧过来相迎。
等马车停在别院大门,秦嘉三人依次下来。
特意侯在大门处迎一迎她们的萧定瑜,看到顾奚身上披着她特意送过去的鹤氅,嘴角微翘,甚是满意。
她就说嘛,这鹤氅就是很适合顾奚,清雅出尘,媚而不妖。
三如悄悄跟大吉二祥四意他们几个挤眉弄眼,瞧瞧,他说得没错吧!世子爷就是瞧上人家了,这是未来世子妃了吧?!特特吩咐赶制冬衣,又挖空心思让九公主出面,邀请人家到别院来过冬至。
这图的是什么,心思还不够明显么?很明显了!
大吉二祥四意懒得理他,可是不妨碍他们暗中观察。先认清可能是未来世子妃的脸再说嘛,以免日后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
彼此见过礼,萧定瑜跟她们三人寒喧几句,让她们吃好玩好,就非常体贴地离开了,将地方让给她们。
与此同时,宋先生拿出萧定瑜交上去的策论,给一起喝酒的几位同僚显摆:“看,萧定瑜的策论,立意独特,见解独到,最难得的是,颇有赤子之心,可堪造就!”
什么萧世子凶残暴戾,都是些不识货的玩意!打个架伤个脸断个腿就哭爹叫娘的,打不赢就造谣抹黑,什么玩意嘛!看看,人家在摘星院,就一向表现良好,相当勇武。
不能打就夹紧尾巴低调做人,谁让你上赶着去找揍呢!难道打架赢了,还成她的错了?
先生们喝着小酒,一一传阅,细细品评。前面尚好,认真评点的话,顶多算是中下,但最后一句却让他们有些恍惚,沉吟良久,感触颇多。
君王莫信和亲策,纵得男儿无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