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宫的第一日,就在忙忙碌碌里度过。
差不多两日之后,李令姝才差不多在坤和宫住习惯。
到了第三日,凭澜大早起陪她在院子里打了会儿拳,然后才道:“娘娘,今日得去看望一下陛下了。”
李令姝顿了顿,很无奈地看了一眼凭澜:“姑姑,你?们是不是特别盼着本宫跟陛下能早日琴瑟和鸣?”
她这话?还是很委婉的,就凭澜跟楚逢年这做派,巴不得他们早点相亲成功,领证结婚生娃了。
凭澜笑笑,帮她重新梳发:“娘娘,若是您跟陛下两个人不合适,咱们做下人的也不会这么上心。”
她说完这句,仔仔细细给李令姝编辫子:“娘娘也知道,这世间女子多不易,民间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大凡定亲嫁了人,这一辈子就定了形。”
便是大越不约束女子,但?夫亡改嫁的也不是常有事,一旦成了亲嫁了人,未来便就是如此。
想改需要莫大的勇气。
民间如此,帝王家便更是如此。
从古至今,也没见哪个后妃王妃等的和离改嫁,无论日子如何,便是再不顺心,都得忍着。
凭澜这么简单一说,李令姝当即就明白了。
她真的是好意。
觉得帝后二人年少夫妻,若是好好相处有了感情,皇后以后的日子指定?不差。
毕竟是结发夫妻原配皇后,便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也不可能轻易废弃,该尊重的时候是一定?要尊重的。
凭澜看李令姝不在言语,声音越发温和:“娘娘,说句托大的话?,臣是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的为人臣还是能略知一二。”
“他自幼被宜妃娘娘教导,说是端方君子也不为过,有些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便是如今宫里还有三位娘娘娘,因着不是陛下的本意,他到底也不会多看一眼,”凭澜声音越发低了,“娘娘,陛下对您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只愿意对您用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李令姝抿了抿嘴唇,却是问:“本宫这样的身份,陛下……不介意吗?”
说起来,她到底是太后的外甥女,古代讲的就是宗族法理,她跟太后的关系是板上钉钉的事,便是一丝一毫血缘关系都无,外人看来也不妨碍任何事。
凭澜感觉出她有些微动摇,便道:“陛下又不糊涂,娘娘是什么人,他是亲眼见过的,也说过话?表过态,若还是不知娘娘的忠心再?何处,那陛下这一遭大难便也过不去的。”
李令姝心中一动,却是没有再?多言。
凭澜笑着望向镜中,年轻的皇后娘娘端是靓丽多情,她如花儿般的面容便是她时时看过,也依旧觉得无法忽视。
人美,心善,稳重,她身上的种种特质,便是她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姑姑都能看出来,打小眼睛毒辣的皇帝陛下便更能看出来。
这位小皇后虽是意外而来,却对赫连荣臻万分合适,凭澜觉得皇帝陛下对这位皇后,也没有任何厌烦之色。
端看这日日惦记的做派,大约也跟康亲王差不了太多。
凭澜颇有些安慰地想,陛下长成如此德行优美的青年人,也无愧于宜妃娘娘的细心教导。
主仆两个说了会儿话,也差不多到了早膳时分,待用完早膳,李令姝还是叫人去乾元宫通传一声,略坐了一会儿就往乾元宫行去。
大抵是因为此番陛下醒来之后态度强势,对皇后又是相当敬重,因此宫中上下对李令姝的态度可谓是天差地别。
便是一直因着几次敲打才终于恭敬些的王有亮,现在都恨不得整日长在坤和宫的前罩房里,只要皇后娘娘一有动向,立即就叫了步辇来,绝不叫娘娘多等片刻。
李令姝原来还不觉得什么,如今一看自己这“盛宠”的架势,竟是生出几分不真实感。
曾经她看书看电视剧,总觉得戏说里的的都带着几分夸张和放大,也不认为人性可以功利到这个地步,但?穿越这几个月来,她却是深有感触。
在深宫之中,受宠的时候花团锦簇,人人都把你?当皇后娘娘供着,不受宠的时候就是树倒猢狲散,便是自己宫里的人都不愿意跟随。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原来蟠桃要费尽心思给她改礼服,如今刚搬来坤和宫,织造所?的姑姑立即就上门,表示要给皇后娘娘量体裁衣,要给她提前把冬衣预备好。
如此繁华锦绣,李令姝午夜梦回之间,还略有些不适应。
昨日她还跟凭澜念叨,同她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往后再过回南华殿的生活,相比我再?无当日的心态,定?会过不惯。”
凭澜却说:“娘娘放心,这一步走出来,陛下便再不会让您回去。”
李令姝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此番坐在高高的步辇上,一路往乾元宫行去,心境却是越来越平静。
可能是突然从冷清走入繁盛,她一时之间有些不太习惯,但?她却很知道自己的本心,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她绝对不可能在热闹中迷失自己。
只要能守住自己的心,不被乱花迷了眼,这些花团锦簇便就跟自己没有任何干系。
李令姝定?了定?心神?,安安静静到了乾元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