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九,正是个天高气爽的好日子。
在帝后大婚之后,整整平静了一个多月的长信宫,又再度热闹起来。
因着陛下?还在病中,太后忧心陛下?身体,便不叫打扰陛下?养病。今年的春日赏花宴,便只开了长信宫东侧御花园、百禧楼以及景阳宫,方便命妇歇息游玩。
李令姝住的南华殿,刚好位于景阳宫后,怕命妇们冲撞佛祖,赏花宴当日也要闭宫。
这虽然有些麻烦,进进出出需要再开宫门,不过李令姝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这一日清晨,李令姝很早就醒来。
她刚一睁眼,就听到帐幔外面小腮红跟她问早:“娘娘吉祥。”
一日的好心情,就从这句话开始。
李令姝笑了几?声,侧身掀开帐幔,就看到小腮红站在床边的方几上,正歪着头看她。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天将微熹,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隔窗钻进寝殿里,照得小腮红好似在发光。
它脸蛋上的腮红粉粉嫩嫩的,萌得李令姝想搂进怀里亲一口。
不过小腮红对于这件事有些许抵触,摸摸抱抱都可以,亲是万万不能亲的。
若是她要亲,小腮红能气得一整日不理她。
李令姝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癖,不过不让亲就不让亲吧,能撸毛就行。
“过来娘亲这里,”李令姝冲小腮红伸手,“过来一起躺一会儿。”
赫连荣臻:“啾啾啾。”
他这个小皇后怎么回事,怎么如此热情大胆!不知羞!
不过心里这么想着,赫连荣臻还是走一步退半步地挪到了床边,仰着头看李令姝。
李令姝:真的太萌了。
但凡喜欢鸟的人,都能明白这种感觉,只要看见它,心都能跟着化了。
赫连荣臻慢悠悠踱步到李令姝手上,冲她叫了一声:“早、早。”
他每天都能新学会一个词,并且发音非常清楚,这简直令李令姝欣喜若狂。
本来她今日心情就很好,现在看小黄鸡这么聪明,不由更是高兴。
“小腮红,你真是太棒了!你是娘亲见过最聪明的鸟!”
李令姝使劲撸了一把它的羽毛,夸得非常用力。
赫连荣臻直接忽略了她为娘的自称,很得意地挺起小胸膛:“娘娘,早。”
从会说第一个字开始,后面的字就不再困难,等到了现在,他几?乎每天都能练会一个新词,并且乐此不疲以让李令姝高兴为己任。
他做这些事到底是因为什么,他自己都没察觉,可心底里,他就是想对李令姝好。
他觉得自己的小皇后住在南华殿太委屈,觉得她少衣少食,一点皇后尊容都无。这也就罢了,她还要经常去面对太后和萧家那一群人,想想更可怜。
如果可以,他是一点都不想让她面对这些的。
不过现阶段,也只能如此。
赫连荣臻低下?头,蹭了蹭李令姝温热的脸颊。
这一刻,李令姝心里生出些许她自己从来不曾有的情感。
曾经的她一直孤身一个人,靠着父母的遗产在一个又一个医院里苟延残喘,最后也没能保住自己的命。突然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家里的父母亲人仿佛都是陌路,而宫中的丈夫成了那个样子,太后不吃人就不错,她也依旧是孤零零一个人。
直到小腮红渐渐同她亲近起来,她才生出些许柔情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但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一看见小腮红,她就立即能笑起来。
他们俩个,大概真的很有缘分。
玩了一会儿,李令姝才叫起。
这个时候赫连荣臻就会很配合地飞回笼子里,给宫人们腾地方,让她们好好伺候李令姝洗漱更衣。
等这一切忙活完,李令姝就先去用早膳。
今日早膳比往常任何一日都要丰盛,除了她爱用的几?味小点,大早起的御膳房就给备了一盅乌鸡汤,一盅银耳莲子羹。
御膳房跟现代不同,呈给主子们食用的菜品,大多都是当日现做,这两道估摸着天黑的时候就顿上了,也是不容易。
李令姝就笑着喝汤:“今日本宫要出去见客,怪不得御膳房这么巴结。”
蟠桃和四喜还在最后修整礼服,只有苏果跟在她身边伺候。
“御膳房往日也是极客气的,奴婢瞧着尚宫局也不都是恭恭敬敬?”苏果笑着说,“里子面子的,以后再找补,现在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李令姝扭头看她。
苏果就指了指寝殿:“以前蟠桃跟着的苏太嫔,那日子才是难过,太嫔娘娘不过三十几?许的人,为何早早就去了?还是因为宫里已经没人关照她们,说实话,太后是个冷情人,她不叫关照,太嫔们的日子可要如何过?”
李令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看电视看小说是一回事,现在临到自己身边,亲耳听到这些故事,自然更是感触深刻。
反正殿里也没外人,李令姝就忍不住说:“所以说娶那么多妃子做什?么?只不过是满足男人的尊荣,他拍拍屁股走了,苦的却是女人们。”
苏果刚还笑着,听了李令姝这话,立即吓得白了脸:“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一会儿去了御花园,娘娘切忌再提。”
李令姝笑笑,很乖巧地点点头:“本宫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明白,可若这句话不说,她却觉得堵的慌。
李令姝这句话声音本来不大,寝殿里的蟠桃和四喜都没听见,倒是陪在厅里的赫连荣臻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动了动翅膀,喉咙里反复滑动,似乎有什?么想说。
可过了许久,他也什?么都没能叫出来,最后只能发出轻轻的“咕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