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周琅的眼瞳猛地一缩,他几?乎不可置信,脸色苍白无血:“你在说什么……”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翟家家主翟浤,或者是你那位坐在大殿上的父皇后周帝。”九微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问他们,后周的气数是否将尽。”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我只是在临走之前好言相告罢了,毕竟你待我不?错。”
“你要去哪儿?”守周琅苍白着脸,手?紧紧握着她脚下的衣摆,“你是我的太子妃。”
“唉。”
九微澜长呵出一口气:“殿下,你难道从来都不会觉得奇怪?”
“翟家向来不涉朝政,为何去年会忽然入朝为官?翟浤不过一个五品兵部员外郎,为何他的女儿却能嫁给一朝太子成为太子妃?兵部尚书陈新甲之女可是比我年轻漂亮多了,她都配不?上你,为何唯独我可以?”
“那是因为后周气数将尽,钦天监演算命盘认为我的八字可以挽救即将灭亡的后周国。”
“只可惜这也不?过是凡人的自欺欺人罢了。后周将亡已成定局,旱灾瘟疫、内乱外敌,再过不?久后周的城门将被敌兵的铁蹄踏破,整个国度都将易主。”
九微澜每说一句,守周琅的脸就苍白一分,他握着她裙摆的手?,几?乎要捏碎。
“而我,也不?是真正的翟家之女。”
她松开了抚在他脸上的手?,眼眸淡然冷漠:“你那位定了亲的太子妃,想来应该在什么地方昏睡着。若你想要见她,等我离开皇宫后,自会派人将她送回。”
“我不?明白……”
守周琅痛苦道:“你处心?积虑变成她,为什么又要离开……你既知道后周即将亡国,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何要伪装成翟淑婉留在我的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在认识他,靠近他之后,又要从他身边离开……
九微澜倒是无所谓告知他真相:“翟家先祖翟山从我们的世界取走了一件东西,送到了你们这儿。之后那件东西世世代代被传承了下来,就留在你们守周皇族的手?中。我是来取走它的。”
“世世代代传承……难道是……”
守周琅脖颈上的玉佩微微一滑,落到了地面。
这枚玉佩是他专门为她所刻,与他从守周一族传承下来的玉佩是一模一样的。
胸口猛地一痛,他抬起头来,直直看向九微澜:“你是来取勾云璧的。”
“呀,原来名字没改啊。”九微澜勾着嘴角,笑得漂亮,“我原以为一直没寻到是因为被后世继承的人改了名字,果然还是叫勾云璧。”
“我既已寻得它了,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她低下头再次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这几?日与你在一起玩耍,还是挺有意思的。或许再过千年万年,我还能想起你。无论如何,我总归是要感谢你,所以今日给你指条明路,后周即将亡国,你这太子之位可是众矢之的,趁早摆脱了,躲到任何人都找不到你的地方去,这样才能活着。”
“不?过……”
她又有些惋惜,漂亮的眼眸含情似的看着他:“你失了勾云璧的玉佩,身子恐怕不?比从前好了,也许也活不了多久,真是可惜。”
“翟淑婉……”
“我不?是翟淑婉。”
“那你是谁……”
九微澜呵出一口气:“我名九微澜。”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又或是再也无法否认,一双眼睛就那样看着她,眼眸有水光盈起,柔弱的、可怜的:“你要离开我了……”
“不?过短短数月,殿下难道就真的喜欢上我了?如此舍不?得。”
看到她这副模样,九微澜只弯了弯嘴角,笑颜动人。
她只是随口打趣,却不料守周琅望着她的一下子深邃,眼底波澜起伏,仿佛在强忍着痛苦:“所以你从未喜欢过我……”
九微澜终于怔住,她看向地上那双眼睛,里?面压抑的某种东西将她震慑住了。
尽管这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守周琅自小在生长在宫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既定好的安排,他循规蹈矩了那么多年,在听到后周帝为他安排了一位未来的太子妃时,也只是淡淡应下。皇族的身份就是枷锁,而太子的王冠更是一份责任,无论许配给他的是谁,他都必须接受。
但那时他偶尔也会想着,他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模样,他未来的妻子是高是瘦、是美是丑,又或是普通平凡……他想着,念着,后来便在翟府遇到了九微澜。
他被她调戏、耍弄,他心?中有些震惊、愤怒,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新奇滋味。
他的妻子原来是那副模样,是漂亮的、美丽的,又是大胆的、肆无忌惮的……他回到宫中后,一直会想起遇到她时的情景,又会想起她与自己说的话。
母后问他时,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觉得这样的女子太特别,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