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生的腮红梨目,面颊饱满红润,身量颇为丰腴。
不过二十上下,眼中却满是刻薄算计。魏怜儿依稀记得,此人是原主表姐,名红钏,对原主很不友善。
而落水那日,正是此人和另外一个宫女陪在原主身边。
记忆虽已模糊,魏怜儿却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红钏姐姐,有什么事吗?”
“你的病怎么样了?”
红钏搁下手中炭盆,走上前颇为亲密的挽住魏怜儿的小手。适才若不是仔细瞧,都看不出这小美人是她那土里土气的表妹。
“已经好全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还要抓紧时间回去。”
魏怜儿颔首。
红钏却皱了眉,表妹同她说话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今日像是换了个人。
莫不是魏怜儿那日看清了推她下水的人是自己?
“先不急,还有事要麻烦妹妹。”
红钏瞥了一眼放在搁在雕花漆木盒上那套墨蓝旗装,拉着魏怜儿走到桌旁,轻声道。
“这衣裳皇后娘娘前儿便要了,只可惜我这里实在脱不开身,你且帮我送去。”
平日这样跑腿的差事,红钏没少使唤她。
魏怜儿抬眸,犹豫着。
“我若不快些回去,孔嬷嬷只怕要生气。”
“你若不去送,到时候怪罪下来,你的好姐妹如意怕是要挨板子了。”
红钏却一冷笑,伸出两根手指来拿起那旗装的衣角,却见上头有一朵极小的墨蓝绣花,不仔细瞧压根看不出来。
“她浣衣时弄坏了这一小块,倘若不是我巧手帮她缝好,她如今还能活着吗?”
魏怜儿咬唇,红钏果真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帮我跑趟腿罢了,要不要去,妹妹自己选吧。”
红钏努嘴,那原本便往外鼓的眼睛此刻越发凸出,像那庭院淤泥中的癞□□般。
如今是她拿捏着把柄,魏怜儿也不得不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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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内,玉笛声悠扬。虽是冬日,殿中的炭火烧的却足,烘的屋内暖洋洋的。
昨儿李玉送来的红梅放在最显眼的青木桌上,桌边窗沿趴着一只长毛波斯猫,双眼一黄一绿,半眯着。
紫檀美人屏风架子后,皇后正在煮茶。她身穿素衣,头饰也不过两三朵红梅绒花,面容消瘦,唯有唇边一抹朱色,是为了掩盖憔悴特点上的口脂。
自从端慧皇太子走后,皇后的身子便落下了病根。一到冬日便气短胸闷,每日汤药补气方能安枕。
“娘娘,皇上派人传话,说是午膳要同娘娘用呢。”
皇后身边大宫女绿蝉颇为稳重,说话也极轻柔。细心的给皇后倒去茶渣,又添了新水。
“叫小厨房炖软软的金玉汤,暖身子最好了。昨儿陛下批了一夜的折子,如今定然疲倦,将暖橱间备好。”
皇后吩咐的虽多,语气却轻缓平和。
绿蝉一一应下,又过了半盏茶的时候,外头传来脚步声。
李玉掀开帘子,乾隆大踏步迈进屋内。他今日穿的盘龙褂子,玉带上挂的各色玉牌金珞随着脚步晃动。
“臣妾参见陛下。”
皇后行礼问安,乾隆微微颔首,随即瞥了一眼桌上那炖的极浓郁的金玉汤。
“早起便想着皇后宫中这一口,皇后同朕果真心有灵犀。”
说罢,乾隆拉着皇后坐下。
见他心情甚好,皇后掩面笑道。
“陛下有什么喜事,也可说出来叫臣妾沾沾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