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生经常来找二姐姐的,”斯好啧啧两声,“两噶头(两个人)一道踏脚踏车上学,一道去踢足球,还一道旷课搓麻将,呵呵,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同桌阿宝就住在他家楼上!”
“二姐姐对伊好得勿得了,每趟出去抢着付钞票,啧啧啧,伊跟男朋友在一起,就不是陈斯南了,”斯好老噶地总结完,“宁宁阿哥,侬有撒闲话?我帮你转告?”
赵佑宁无声地叹了口气:“哦,没撒。帮我祝你全家过年好——”
“好,再会。”
没等赵佑宁说再会,电话就挂掉了。
到了五点出头,斯南和陈瞻平回到万春街,手里拎着肩上背着一大堆从城隍庙批发市场买的烟花爆竹小文具之类的,兴致勃勃地在文化站门口摆上了摊头。
“生意绝对好!一天赚一百块没问题!”斯南拍胸脯保证,“赚了阿拉对半分,亏了都算我的,烟花我拿去自己放,文具开学的时候拿去学校后门口卖,绝对没问题。”
陈瞻平笑着摇头:“阿拉一道做生意,赚了亏了都一道承担,没你这种道理。”
“我这是在教你,我是师傅,当然是我负责了,”斯南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他胳膊上,“你以后不要再去那个摊头买牛仔裤,去了也要记得还价,至少还一半!”
“好好好。”年前在华亭路摊头上被陈斯南捉了个正着的陈瞻平笑弯了眼,连连点头。
斯南含着棒棒糖蹲下铺油纸,哼起了热门歌曲《梦醒时分》。
“对了,知道吗?陈淑桦也姓陈,看,我们姓陈的做什么都肯定来讪。”斯南笑眯眯地抬起头。
陈瞻平哈哈哈大笑起来。
年初一的晚饭,陈斯南随便扒了几口饭,没等斯好想起来转告赵佑宁的话,她就又跑去文化站门口和陈瞻平交班。等到夜里十点钟收摊,陈斯南和陈瞻平喜滋滋地算了算,进货的钱已经都回本了,剩下的货能卖完的话全是净赚的,离正月十五还有两个礼拜呢。
赵佑宁的第二通电话倒是被斯南接到了。
“国际长途太贵了,我没事了,侬还有事体伐?快说快说。”吉祥话说了两句,斯南想到六十块,忍不住催促。
“美国打到上海和上海打到美国话费不一样,这边不算贵。可以多说几句,上次电话时间太短了,你本来要跟我说什么事的?”
“嗳?凭撒?不公平!”斯南佯装嗷嗷叫了两声,又咳嗽了两声,“嗯,没撒事体,就是谢谢侬,好了,祝侬——还有侬女朋友过年好啊。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聊。”
“女朋友没了。”
“啊?”
“因为侬半夜三更打电话来,伊同吾分手了,”赵佑宁忍着笑说,“陈斯南,侬要负责啊。”
“凭撒?关吾啥事体!”这下陈斯南是真的嗷嗷叫了,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再说你去美国是为了好好读书的,怎么谈起恋爱了呢?很不好,要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伟大的物理事业上懂吗?诺贝尔等着你,科学需要你,祖国需要你!”
“我年初一还在实验室呢,昨天年夜饭吃的四川菜,辣得肚皮撒(拉肚子)。”赵佑宁叹了口气。
“哈哈,侬屁股眼肯定痛色!”斯南很有经验地说,“陈斯好小时候非要吃大舅舅的云南辣椒酱,辣得来屁股痛了两天!”
“你这种幸灾乐祸要不得啊,还是不是朋友了?”
“顶顶好的朋友之间才能说屁股眼子好伐?”斯南笑嘻嘻地歪在沙发扶手上,说起了自己好陈瞻平的挣钱大计。
“你说你们男生怎么想的呢?他家里这么困难,爷叔一家也没有对他和他妹妹不好,但也没有很好,他买条一百二十块的牛仔裤眼睛也不眨一下,都不还价的!幸亏碰上我,省了六十块!你觉得我这个帮他赚钱的主意怎么样?”
“特别好,你从小就会做生意,卖景生,卖你姐,卖我,现在总算是上了正道了,”赵佑宁戏谑地问,“爱情的力量这么伟大?”
斯南愣了愣,哇地叫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这是伟大友谊!国际人道主义精神!嗷嗷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爱情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满脑子都是谈朋友啊?”
“喂,等等,你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句古里古怪的话啊,难道女生跟你们男生多说几句话一起做件正经事,就是喜欢你们了?”斯南想起那个接电话的女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肤浅的男人!”
赵佑宁诚恳致歉,陈斯南大方接受。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放心,我陈斯南这辈子也不想谈恋爱!”陈斯南引吭高歌起徐小凤的《卡门》,“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种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听见没?这就是我的心声!”
赵佑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