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
一群戴着布罩的成年男女?用井里?打的水清洗着食材,清洗好后将菜叶剥下放进一只半人高的筐里?,虽然很慢,但因为是一只洗菜盆围着三到五个?人,很快就能将一只筐给盛满。
竹筐盛满后有一群十到十五岁同样戴着布罩的半大孩童推着手推车将筐带到后面的厨房,厨房里?是一排又?一排的灶,每一只灶上都?有一只特大号的铁釜。
烈火舔舐铁釜,将铁釜烧热,庖人舀两?勺芸苔籽榨的植物油倒进釜中?,勺子很大,两?勺油下去油得许久才能热起来,趁着油还没?热起来,庖人赶紧挥着特大号的铁勺翻动旁边一只铁釜里?的菜,翻动时还添了一勺水避免菜被煎坏,翻动了一番后又?去翻另一只铁釜里?的菜。
在庖人翻炒菜的时候第?一只铁釜里?的油已?经煎热,一名少年将手推车上的一筐菜倒进了铁釜里?,菜叶落入热油,油汁四溅,却被更多的菜叶砸回锅底。
庖人马上又?跑了回来翻炒,如?是再三。
“这里?有只釜里?的菜好了。”
“来了来了。”
另一名推着手推车的少年赶了过来,用抹布包着铁釜的耳抓起铁釜,将铁釜里?的菜一股脑倒进了手推车上的大号木桶中?再放回灶上,庖人洗都?不洗一下又?是两?勺油进釜里?。
少年推着木桶里?的菜离开灶所在区域来到旁边分装食物的地方?。
分装食物的全是十岁以下的孩童,最小的只有三岁,但分装食物也不难。
两?菜一酒,一个?菜是菘菜,一份只有两?片叶子,另一个?菜是菠菜,比菘菜多一片叶子,两?个?菜一同盛在一只陶碗里?。
酒是乳酒,用一只小陶罐盛着。
主食为甘荀,分量非常足,管饱,用一只陶盆盛着。
碗罐盂上都?用锐物划着一串数字用以区别。
打菜的,倒酒的,打饭的,三个?人一组,每个?人只负责一样,好了后放进一个?篮子里?,篮子没?有提手,但两?侧有耳,还有个?盖,盖子上刻着一个?数字,是隔离房的房间号。
另有一名半大少年将篮子收走递给板车前的少年,让少年将篮子放进板车里?,板车是特别改造的,跟蒸屉似的是一层又?一层,可?以抽出来,最矮的一层与地面不到半尺距离,最高的一层高出地面一丈高,同样有一个?编号。
将一层放满篮子后推进板车架里?,一层又?一层,满了后胳膊上绑着写着吏字的红色布带的人前者一头牛来将板车拉走。
鯈拉着板车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说是厨房不如?说是超大号的棚子的大厨房,还是粗制滥造的那种。
棚子没?有墙壁,四面全是帘子,除了挡风什么用都?没?有,屋顶是用料很足的茅草顶,因为要挡雨,屋内立着无数支撑棚屋不倒塌的原木,真正的原木,树皮都?没?刮,只是砍掉了枝桠。
棚屋唯一的优点大抵就是面积广,纵横百步。
让人很怀疑会不会随便来一场大风或大雨它就塌了。
不过它已?经立在这里?两?个?月了,并且很快就会再建一个?。
涌入的流民越来越多了,白松水平原有两?个?国家交战,为了消灭敌人,其中?一个?国家的将军决堤水淹敌人赢得了胜利,坑了河流后面的无数方?国城邑,制造了更多的流民。
便是条邑,若非辛侯准备了第?三片泄洪区,也难逃一劫。
每一次有人决堤用水淹之计,下游都?会倒霉,讽刺的是,这样的手段在战争中?是隔三差五就能看到。
鯈赶着板车来到自己负责的隔离屋。
隔离屋比厨房明显用心了很多,一根又?一根只是清除了枝桠的原木插在地上,每根原木之间都?隔着一尺距离,竖立的原木打好后再用钉子将锯好的长木条钉在竖木上,一个?四方?形的空间便围出来了,但顶还没?好。却也不难,竖木是对称的,同样可?以钉木条,顶端的木条钉好后铺上一层防水的油布。
说是屋子不如?说是有顶的栅栏,为了节省木料,隔离屋都?是相邻的,两?间相邻的屋子共用一面墙,为了防止两?间屋子的人产生接触,共用的那一面墙两?边各钉了一面草帘子。
唯一一个?有四面帘子还是里?面隔出来的茅房,四面用帘子隔着,让人不至于半点隐私都?没?有。
得亏如?今不是冬季,否则这么个?安置法,人都?得冻死,遮风挡雨它就只满足了挡雨这一个?需求。
二十间屋子为一排,每一排之间有一丈的距离,让牛车能够进入。
抵达第?一间屋子前,鯈将牛车停了下来,跑到车后将最底下的一层屉给抽了出来,将食物分给屋里?的人,篮子上有编号,编号为一共有三段,第?一段为排屋的编号,第?二段为隔离屋的编号,最后一段是人的编号。
搞得这么复杂不是无聊,而是这些器具固定一个?人使用,若是人最终活着走出了隔离屋,器皿会将代表人的第?三段编号改成新人的编号,继续使用,若人死了,那么这些东西全都?要销毁。
事实上为了区分,连每个?屋子用的器皿都?不是一块清洗的,一个?屋子的器皿集中?起来在一个?盆里?洗,不同屋子的不放在一起洗。
每个?人都?牢记自己的编号,鯈念完一个?编号便将篮子放在门口,被念到编号的人自己上前取走自己的篮子,不会排队,屋里?的每个?人都?必须保持距离,避免接触,以免里?头有一个?染疫的,然后整个?屋里?的人都?倒霉。
所幸屋子面积够大,足够让里?面的人保持距离。
从头到尾不论是里?面的人还是外面的人都?不会有任何接触。
一名小吏负责两?排屋子,一间屋子里?有十个?人,一排两?百人,两?排便是四百人。
一圈食物发下来鯈的胳膊酸疼无比,但还得继续工作,将吃干净了的餐具收回,因为鯈每发一个?人的食物便都?会与那个?人聊两?判断对方?身体?与精神状况如?何,前者有问题就喊医者,后者有问题那就鼓励两?句,因而他发完最后一个?房间的食物时第?一个?房间里?的人都?吃完了。
鯈差不多是无缝协接收餐具,收回的餐具送至一处远离厨房的空地,洗碗的水一般都?是倒地上的,而厨房用水是井水,就在厨房门前,为了避免水污染,洗碗的地方?选址很远。
厨房有一排灶不做菜不做饭,只是烧水,烧开的水都?会送来此?地供洗碗,洗好的餐具根据房间编号放在不同的筐里?再送至厨房。
有专人负责将餐具按照房间编号放进一个?个?木盆里?,鯈这才有时间吃自己的朝食。
与他一样的还有别的小吏,都?拿着自己的朝食蹲地上抓紧时间吃,接下来还有很多活要干,不吃饱根本没?力气干活。
用完了朝食,鯈再次牵着自己的牛去领了另一辆板车,板车上放着许多只木桶,回到隔离屋,每将一个?屋子用来盛排泄物的便桶收回都?会给一只干净的新桶。
来回跑了好几趟才便桶都?换成干净的,鯈很庆幸自己不是负责处理便桶的,不然他可?能....还是会忍。
身无分文,不干活就没?饭吃。
便桶处理完了,鯈又?去厨房拉了一车煮沸的熟水。
每个?人都?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喝水的碗,不能共用,但房间里?有一只共用的陶瓮。
陶瓮放在门边,鯈用长柄勺子舀水将陶瓮里?加满水。
鯈将空了的大瓮送回厨房,回来后仍旧不能休息,翻出写着辛律的木牍念给所有人听。
这些人以后都?要在辛国的统治下生活,自然要对辛国的法律有了解。
为了保险,隔离期为二十天,二十天还没?死那就肯定没?问题,这二十天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学学法律,以后在辛国生活也能很快适应。
每天听两?个?时辰的法律,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二十天下来哪怕不能倒背如?流也能记得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