兕子觉得自己当上国君后和病床似乎特别有缘,中毒后好不容易养好了,又?被捅&—zwnj;剑,再次躺下,每日汤药不离口。
闲着也是闲着,兕子顺手?将自己关于弩的想法给提了出来。
废除弩是管制品的政策,当然,考虑到弩的杀伤力,持有弩的人?必须登记。
老巫耐心的听完兕子说完关于弩的想法,听罢后问:“你想通过增加民间的弩来减少兽潮的数量?”
“嗯。”兕子颔首。“冬狩时也可以用的,&—zwnj;轮齐射,效率比弓手?强多了。”
老巫问:“那你可知弩的造价?”
兕子道?:“知道?。”为?了防身,她?连睡觉都抱着&—zwnj;把弩,醒着时亦是弩不离手?,怎么可能不知道?弩的造价。
“那你就?应该知道?,放开对弩的管制,最?终大量拥有弩的会是庶人?地主与贵族,国人?暴/动的历史传统,没人?教过你?”
兕子道?:“我知道?啊,但氓庶没钱造弩,我有钱啊。我可以造弩租给氓庶,然后向?氓庶收购野兽的皮毛,氓庶有了弩以后可以更?好的狩猎野兽,补贴家用,而皮毛贩去南方,我也有得赚,双赢。”
老巫诧异的看着兕子,虽然年纪稚嫩,但兕子的资质与可塑性真的很强。“你想让国府去做?”
兕子回道?:“不,我想自己做。”
“为?何?”老巫好奇的问。
“我了解了下国府,感觉,虽然我的本意是双赢,但让国府去做,最?后只会变成双输。”兕子道?:“再好的政策,下面?的执行力....反正会变成盘剥的利器。”
“谁教你的?”老巫好奇的问。
“我自己分析的。”兕子捻着羊角手?串回答:“以前安经常收集以前的国君的事迹念给我听,让我了解我的家族。”
老巫想了想辛氏的家族史,除了血亲相杀如吃饭喝水,这个家族为?了改变也推行过不少新?政,积极变革,奈何每次不是人?亡政息就?是搞得民怨沸腾不得不停止。但,能从床头故事里理解到底层执行力的重要性,该说兕子的联想能力很出色吗?
兕子漆黑如墨的眸子直视着老巫苍老却&—zwnj;点都不浑浊的眸子:“老巫愿不愿意帮孤?”
她?手?上有不少可以干基层工作的人?手?,都是慢慢收拢的,没什么才?华,真正有才?华的也看不上她?这个傀儡幼主,但也因为?才?华不够,那些人?也不挑活,让干嘛就?干嘛,包括基层工作。
上回安置陵奴之事后她?赏完了以后又?罚了人?&—zwnj;顿,相信都长了记性,这回想来不会再给她?闹什么幺蛾子。
但有些事,不是有基层人?手?就?能干好的,还得保证不会公卿贵族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盘剥法子跑来掺和&—zwnj;脚,还有诸多资源的调动,她?手?里那些人?,还真没哪个有这份才?干。
老巫笑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老巫并未因为?兕子年纪小便不将兕子当回事,每隔几天就?会给辛筝汇报&—zwnj;下进度,哪怕他不说,辛筝也知道?——他用的基层人?手?大半是辛筝给的,他说不说辛筝都会很清楚。
兕子对老巫的态度很满意,汇报得很满意,她?有不懂的地方也会认真的解释,不像别的人?,纯粹将她?当小孩糊弄,甚至干脆无?视。
最?重要的是被捅了&—zwnj;剑,如今每天趟床上她?也只能听听此事打发时间了,至于看公文,兕子表示自己看不懂。
老巫问:“为?何不读书?读书使人?明目。”
兕子:“....我不识字。”
老巫愣了下。“你五岁了吧?”
兕子颔首。
老巫扶额。“我和三位辅政公卿谈谈你的教育问题。”
五岁了还不会识字的国君,还能更?离谱吗?
诚然,人?族的小学是女童八岁入学,男童九岁入学,但实际上入学之前都会在家开了蒙,识得几个字,越是位高的氏族,孩童启蒙就?越早。
老巫出身的神裔氏族,孩童更?是不满两岁就?要对着画着图画写着字的木牍识字。
辛国的公子们也都是两三岁便开蒙,五岁还目不识丁的也曾有过,但那是&—zwnj;个弱智。
兕子秀挺的眉毛挑了挑,她?可不认为?自己会有&—zwnj;位好的君傅。
老巫道?:“你且放心,我会为?你把关,绝不会让他们随便为?你塞个草包做君傅。”
“草包也无?所谓,识字就?行。”兕子揉着额角道?。
“那怎么行,你可是辛子,君傅的才?学绝不能差了。”老巫拧眉道?。“你头怎么了?”
兕子不解的看着老巫。
老巫道?:“这么&—zwnj;会你已?揉了好几回脑袋。”
兕子道?:“许是伤口不舒服的缘故,每日的睡眠有点差,头有点不舒服。”
老巫闻言为?兕子诊了诊脉,睡眠质量的确很差。“小小年纪,思?虑过甚,你也不怕秃顶?”
兕子摸了摸自己柔软浓密的头发。“这么多头发,掉不完的。”
老巫闻言也劝不了什么,兕子这处境,不论是谁都没法不思?虑过甚,尤其是兕子还早慧,早慧增加了她?成活的概率,却也让她?没了真正的童年。
“但过于思?虑于身体无?益,喝药不苦吗?”老巫问。
当然苦,兕子苦着脸道?:“我会好好休息的。”
承诺很美?好,很多时候人?也是想允诺的,但身体它?不支持,至少兕子的身体不支持。
明明努力放松,但仍旧失眠,并且发展到了头晕多梦,梦到了辛襄子,死状甚惨,七窍流血,头上还插着&—zwnj;根针。
“兕子,我是你的父亲,为?何要杀我?”
兕子冷冷的看着辛襄子,举起了手?弩。“因为?你碍着女儿了呀。”
索命的冤魂易杀否?
至少辛襄子证明了,弩杀不了。
兕子不信邪将所有箭矢射空,没用,鬼魂仿佛无?处不在,甚至还分裂成了好几个。
兕子拔出了短剑拼命砍杀,直到精疲力尽才?停下来,冷静下来,错愕的看着满地的寺人?侍女尸体,不是被弩所杀便是被剑所杀。
杀人?的是国君,死的是寺人?侍女,仿佛风拂过涟漪,转瞬即逝。
兕子让御医署每个御医都给检查了身体,除了思?虑过甚,兕子的身体并无?问题。
兕子整理了下相似度高达八成的脉案,不太确定要不要将御医们都拖出去砍了,这脉案也太相似了,不是自己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就?是御医们有问题。
兕子蹙眉,虽然这种事最?好的做法是宁可错杀&—zwnj;千也不错放&—zwnj;个比较合适,但医者都是珍贵资源,就?因为?&—zwnj;点疑心给杀了,未免浪费。
思?忖了片刻,兕子让人?给所有御医的脸上烙了个奴印。
杀了可惜,那就?不杀。
但留着更?不放心,这年头的职业都是世?袭,&—zwnj;个御医,其兄弟姐妹,父母叔伯祖宗十八代也必定是吃御医这碗饭的,得罪&—zwnj;个御医等于得罪&—zwnj;串御医。
兕子最?终将医者以赏赐的名义送给了老巫,随老巫怎么处置。
老巫问:“你不信任御医,那你以后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怎么办?靠毕方台外的民间医者?”
“民间游医治死人?不偿命的。”兕子道?。
“那你怎么办?”
兕子道?:“我又?没都赶走。”
为?国君服务的医者自然不会只有&—zwnj;个,也因为?&—zwnj;大群医者围绕着国君服务,御医署的医者自然分了三六九等,并非每个医者都有资格为?兕子看病,能为?兕子诊脉的都是第&—zwnj;等的,下面?还有永远后备的二等三等。
“但你赶走的是御医署里医术最?出众的。”
“二等的欠缺的只是机会,而且医术不够高也没关系,我不是让他们给宫里所有寺人?侍女也诊脉吗?等练手?练熟了我再用他们为?我诊脉。”辛筝道?。
老巫蓦然语塞,兕子的思?维逻辑,他真的很难理解。
在兕子的伤养好时,君傅人?选也终于选好了,才?华横溢且素有贤名。
君傅的任期,两天,确切说他只活了两天。
第&—zwnj;天师徒相安无?事。
第二天,辛筝用书案上的铜炉将君傅的脑袋开了瓢,红色的血液与白色的脑浆在地上交织出&—zwnj;幅扭曲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