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后来知道我是在学?校先被骂傻子,才打的人,又一直抱着我哭着跟我道歉,用他道什么歉,我根本就不生他的气。”
“我六岁重新去上了学?,屁大点的地方?有?什么事能被记个好几年,我之前给人开瓢出了名,这次同班的家长都不敢在背后说我什么,他们也怕自?己孩子被开瓢。”
“一年级上完,我去跟当时二年级另外一个班的老师说,下个学?期开学?我想?上三年级,不想?上二年级。”
“那老师问我为什么,我说六年太长了,想?替我爸省点钱,而且,要?不是去年打了人,我本来就应该上三年级。”
“那个老师让我做了一张卷子,考了多少不记得了,反正是九十多吧,然后她就跟我一起回了我家,跟我爸说建议我跳级,夸我脑子聪明,是个天才。”
“我爸高兴坏了,要?不是家里没?钱,他可能要?摆酒。”
“你说,他是不是笨死了?”
武灼津依旧沉默地给苏染剥着花生,并不回答苏染的问题,苏染自?己笑了几声?,发?现?无人应和?。
“你怎么不笑?”
“不用勉强自?己笑的。”
苏染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又灌了几口酒:“你也笨死了。”
“笑怎么是勉强呢?开心要?笑,不开心更要?笑,不然,你不开心,想?让你不开心的人就更开心了。”
“学?校只让三年级以上的中高年纪学?生住校,因为不能住校,我爸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每次晚上很?晚都要?走回来。”
“石膏矿离家里更远,他脚又不好,走回来要?快三个小时,天又黑,有?的路打着手电也看?不清,他摔了好多次,每次都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
“可是我一个学?期学?不完那么多东西,不然我早就去上三年级了。”
武灼津一袋子的花生已经全部剥完,放在盘子里也有?满满的一盘。
所以,他去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手,这才递了张纸巾给苏染。
“我特么没?哭。”
武灼津也不拆穿:“我知道,这是擦嘴的。”
苏染从他手里拽过纸巾以后揉成了一团,直接扔到了他身上。
武灼津又抽了一张新的纸巾,折了两次,坐近以后仔仔细细地把苏染脸上的泪擦干。
“你烦死了。”
武灼津并不反驳:“嗯,我烦死了,花生还吃吗?”
苏染小打一个酒嗝:“被你气饱了,不吃了。”
“也不早了,要?去休息吗?”
苏染直接往沙发?上一躺,看?着是准备就地睡了。
闭眼没?几秒,她又睁开了眼:“你怎么不走,我要?睡了。”
“有?床,这样睡沙发?会腰疼。”
苏染反手抽出脑袋下垫着的抱枕,一把扔到了武灼津身上:“你真的烦死了烦死了。”
“我去给你打盆水来洗把脸。”
苏染从沙发?上重新坐起来:“你别动,坐回来,洗什么脸,烦死了。”
等武灼津重新坐回来,苏染这才问道:“我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你早就去上三年级了。”
苏染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哦。然后该说什么来着?”
“四年级,石膏矿快挖不出石膏了,我爸又得去做别的,我在家里翻出来了当时分家的时候爷爷留给他的东西。”
“爷爷是明白?人,知道苏志强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那本方?子是夹在爷爷的旧棉袄里面的,小小的一本本子,缝进去的。”
“棉袄放太久了,生了虫,我把棉袄拿出去晒,一抖落,本子就从棉袄开线的地方?掉出来了。”
“分家的时候苏志强根本就没?注意这种旧东西,他以为爷爷酿酒的秘方?当时大运动的时候抄家被烧了,其?实没?有?。”
“他不识字,是文盲,爷爷不是,爷爷写的繁体字,我也不认识繁体字,但是我知道那是繁体字,到学?校以后找语文老师要?了一本繁体字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出来的。”
“然后我爸就找到新的营生了,一开始我们只做最好做的米酒和?甜酒,我爸真的笨死了,那么好的酒他卖不出去,差点给人磕头,最后还是我放假回家的时候卖出去的。”
苏染开了买回来的最后一瓶酒,喝了一口就嫌弃得不行。
“什么东西,没?我爸酿的一半好喝。”
武灼津并不拆穿她之前已经喝了不少的事情,只是把桌子上的花生碟子端到她面前:“吃点东西垫垫。”
苏染扫了一眼花生:“不吃这个,换别的。”
武灼津递了一袋子卤鸡爪,苏染却并不伸手去拿:“手没?空,怎么吃。”
于是武灼津带了一次性的手套,开始替她拆卤鸡爪的骨头,拆完还负责投喂,总算是把祖宗给伺候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