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卷纸那天,于野才看见消失了一星期的人。
舒馥一看到他,笑得眉眼弯弯。
“于野!”她上来抱,于野面无表情推开了她。
舒馥:“……”发生?了什么?她是被嫌弃了吗?
她小心翼翼偏头看他,“干嘛这么冷淡啊?”
她还有无辜,于野冷冷一道眼风扫过来。
“咻!”
舒馥立马收回脑袋。
过了会,她又鼓起勇气伸出脑袋,想说点什么,班主任走了进来,满面春风,浑身散发着?喜气洋洋,从她的脸上就能得知,他们?班考得不?错。
?然,班主任一开口就是,“这次我们?班这次总体成绩非常好!确实不?错,老?师看到了你们?的认真和努力。”
能让班主任说非常好,那必须得是非常非常好了。
舒馥心里打鼓,原本还想着?考个十几名,要是都考得很好,那她就不?算什么了。
班主任一脸激动地说:“这次,我们?班有一个人的成绩,甩了全?市第二名三十多分?。”
“哇!!!”
班里一下炸开了锅。
高手的对决,一分?之争已?经是你死我活,更何况三十多分?,就是难以企及的天堑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张衍翀,眼里冒着?火光,半张着?嘴又惊又叹,能在全?市这么厉害的,也就他了。
舒馥心里一震,却是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于野。
他……
怎么会……
舒馥心忽然砰砰砰跳了起来,脑子里一片混沌,看着?于野一句平静的侧脸,又焦虑又着?急,起起伏伏像退潮的海水不?断拍打着?礁石,始终安静不?下来。
此时,于野看向她,对上她惊异的目光,轻笑了一声。
他的笑容特别有安抚人的力量,可此时她的心还是蹦的一塌糊涂。
四目相对,周围似乎都变得安静了许多,班主任的声音穿云破雨的传来:“于野,我们?的全?市第一,总分?725。”
话音落下,没有尖叫,没有拍桌子声,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屏住呼吸茫然地看着?周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震惊。
于野!
他们?班的万年二十六!
理科725分?,那意味着?什么!
上一年全?国理科最高分?也才720分?!
全?市模拟高考测试,监考严厉程度虽比不?上高考,但也绝无作弊的可能,分?数的真实性自?然毋庸置疑。
不?知道谁先回过神来,鼓起了掌,之后?掌声一下比一下高涨的响起,惊讶赞叹欢呼声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衍翀转过身,对他第一次在班里出现的对手露出了可敬的笑容。
于野点了点头,脸上不?显喜乐,好像所有人的镇臂高呼和巨大荣耀全?不?属于他。
那之后?,舒馥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就连一向严厉的花孔雀满脸喜悦骄傲地拿着?于野的卷纸,大赞特赞他的满分?作文?写的有多好时,她仍旧处在一片茫然中。
就好像你一直知道这个人十分?优秀,超出你想象的优秀,可那毕竟仅存在大脑中的想象,等它有一天彻彻底底落实的时候,难以跨越的巨大鸿沟和差距让她望而生?畏。
于野的这一天注定是荣耀的,他一人的荣耀。
她看着?她的十二名,反而平静了。
从班主任公布成绩后?,于野就在被各个老?师争先表扬,学末总结大会,原本应该坐在她身边的人,坐到了主席台上,那是唯一一个学生?代?表。
偌大的操场上,她坐在人群中看着?他的身影,变得分?外的小。
她在遥远的距离外,看着?他安静沉稳,优秀卓然,展现他最真实的一面,这才是他原本该有的样子,忽然就哭了。
等周围人诧异地喊她的名字时,她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于野下了台,就有人对他说,“你女朋友哭了。”
他怔了一下,立马往操场后?边的他们?班跑去。
舒馥的位置空空如也。
于野脸上一片空白。
他……是不?是做错了。
“于野……”身后?传来一声哭腔。
于野遽然转身,舒馥哭的眼眶红肿,一脸脆弱地看着?他。
于野上前抱住她,带她去操场边的花园。
按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于野蹲在他面前,目光和她看齐。
“发生?什么事了?”语气里满满地着?急。
“我,我看到你……坐……坐在台上……”舒馥一边哽咽一边说话。
于野一怔,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若是为?了成绩的差距而退缩……
“如?你担心这个,我下次还考26名。”
“为?……为?什么?”舒馥呐呐的哭着?问,抽噎了几下才明白,怒了,脸上还挂着?泪,就朝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骂道:“傻逼了吧你!”
于野被她打的呆住。
“你以为?我嫉妒你成绩啊!”舒馥狠狠地看他,说着?不?解气又朝他头上打了一下,“我闲的啊!我这是开心的眼泪!”
虽然看到俩人落差如此的大,是有点担心追不?上他,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啊!
于野怕她再动手,握在了怀里,另一个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天这么冷,脸要是冻了龟裂了怎么办。
“怎么不?说话?”舒馥打了他俩巴掌,就怕了,低着?头踢踢他的腿。
于野:“听你教导。”
舒馥泪都没干,又噗嗤笑了:“那是,教导主任坐你旁边又如何,不?还得乖乖听我训话。”
“是。”于野无奈地看她,“又哭又笑的,丑死了。”
舒馥想到刚才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立马遮住脸,“你怎么不?早说?”操场上那么多人,她算是丢尽了人。
于野拉下她的手,露出她哭红的双眼和沾着?斑驳泪迹的脸颊,毫不?犹豫地在她脸上落了几个吻。
“不?丑,不?用说。”
就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胡说八道,她也受用极了,揪着?他嘴亲了又亲,“你吃了什么,嘴这么甜。”
于野坐到石头上,把她抱坐在他的腿上,“怎么哭成那样了?小哭包。”
“你才哭包!”舒馥拍着?他的腿要下去,“有人,你收敛点!”
于野稳稳地把她按在腿上搂进怀里,“会还没开完,没人来。而且……”于野摸了下她的屁股,裤子?然很凉,“石头太冰了。”
舒馥打掉他的手,红脸说:“流氓!”不?过安安生?生?坐在他怀里不?再动了。
于野又用手擦了擦她的脸,问:“刚才哭什么?”
“你说呢?”舒馥瞪他:“替你开心啊。”
“嗯?”
“于野。”舒馥抱紧他,“你不?遮掩自?己,我很开心。”他一直隐藏实力,压抑自?己,就算他真的不?在乎,她也心疼他。
于野看着?她,没说话。
“你如?不?优秀,那不?是你的错。如?你很优秀,更不?是你的原罪。”舒馥认真地说:“于野,你该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你做你自?己,我就很开心。”
舒馥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又郑重地说:“真的很开心。”
于野看了她一会,笑了,“看来,你真的没有好好听我的演讲。”
“啊?”舒馥心虚:“你怎么知道。”
这次考试作文?题是围绕一则素材来写,提炼出来就是围绕“平凡”为?主题。
他演讲的正是花孔雀赞不?绝口的满分?作文?,舒馥向来鄙夷满分?作文?,总觉得套路满满,可能单纯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况且他在台上演讲的时候,她脑子一片混沌,怎么会有心思?听他讲作文?。
“那你讲了什么?”舒馥亡羊补牢。
“算了。”于野惋惜,“你错过了,就没有了。”
“不?要这样嘛。”舒馥缠了他一会,一个字都没撬出来,也就放弃了。
过了一个寒假,舒馥看到校园黑板上那到处张贴着?的满分?作文?,才知道她曾经错过了什么。
八百字的满分?作文?,是他写下的一封情书,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讲他心里对平凡二字的定义?,其实是在当着?所有人对她告白。
为?了爱的人平凡,为?了心爱的人不?平凡。
是她推了他一把,让他从囚境中走出来。他早就明白,为?了弟弟掩藏早已?是借口,一直是他没有勇气站出来。面对父母,面对纷杂的周围环境,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
可是当他看到,舒馥遗憾地看着?他26名成绩单时,眼里的心疼和欲言又止,让他忽然就不?想隐藏下去了。
以前,他不?知道,他要走出那一步有多难,现在,就只需她一个眼神。
喜欢她,自?然不?想在她眼里看到对自?己的疼惜。
之前吵架她追问他,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从哪天交往的。
那天他得全?市第一,就是在向她告白,也是他的回答。
可惜,她根本没听。
舒馥站在黑板前明白的时候,转身就抱住了身边的他。
然而,在花园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俩人在寒冷且枯树秃叶意境全?无的小花园坐了会,谁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突然啊?”舒馥问。
“也不?突然,早晚的事。”
“那怎么偏偏选在现在?”
于野挑眉,“激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