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食过人,我好像丢失了一些记忆。”黎纤嗫嚅道。随后又急忙保证道:“你莫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不知道人族该如何向对方承诺,只记着大妖需要在族中长辈面前取出一滴心头血起誓才可。
但别说现在去找他族中长辈,就算是万年前他也找不到。他乃是天生地养,连父母都没有,哪来的长辈。
黎纤越想越气闷,最后干脆一蹬腿靠在了古木旁,抓起江逾白衣襟,故作凶狠道:“反正你不能丢弃我,否则我就把你吃了。”
边说边张开了口,露出两排洁白铮亮的小牙。
江逾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发抖的手和通红的眼圈,继而装模作样地问道:“你准备清蒸还是油爆?”
黎纤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起来,将将哭出来时,江逾白及时止损道:“我不会丢弃你的。”
我会看顾你不去伤害别人,更不会让旁人害你,一直一直陪着你。
“以后若是别人问起你的身份,你就说是我在江家的同宗表弟。”江逾白轻声道。
黎纤先是愣了愣,随即片刻也没耽误地把头埋进了江逾白怀里,闷闷道:“吓死我了。”
江逾白抬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平时乌润柔软的发丝,此时蓬松成一团。
替他解下了束发的绸带,又费了好些功夫才给他扎了个熨帖的揪。又给他剥了好些松仁核桃喂他吃才又见他喜笑颜开。
江逾白两眼定格在黎纤头顶那个秀气的小发璇儿上,心里软地一塌糊涂,又再次安慰自己:黎纤那样的性子不可能食人的,就算是伤了人也应当是自卫所致。
月影绰绰,暗香浮动。悬星院旁的小径上一行色匆匆的玄衣男子跌跌撞撞,几个起落后终是从后窗跳了进去。
没有像是画本子那样跌落某个深闺小姐的怀中,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把出鞘冷剑。
他靠近悬星院时便步履虚乏、气息不稳,江逾白自是有所感应,早早就埋伏再来小窗处。只是他未想到这人竟是……
“容舟?”江逾白微惊:“何人伤得你?”
“无妨,就是和几个修士切磋了一番,都是小伤。”容舟悻悻道,他总不能开口告诉江逾白自己是被当成大流氓死变态打了回来。
他自知有错更晓得越描越黑的道理,故而被打了几下后看那见女修要拔剑时才起身跑了回来。
当时天色已是昏暗,他又刻意挡住了脸,只希望那女修别看清自己的模样才好。
“与何人切磋?”江逾白道,复又补充道:“学宫内有点到为止的规矩。”
很明显他想容舟自己交代。
容舟看着红肿不堪的小腿道:“与一个女修,我无心惹了她,便叫她打了两下泄泄气。”至于如何惹得,他自是不会提。
“看来她的气还未消呀。”江逾白将容舟搀至躺椅:“要不然你也不会如此狼狈地逃回来。”
容舟气恼道:“人艰不拆。”
江逾白取下指上纳戒,放在容舟面前的小案上:“里面有一些灵药,自己取了吃,我与黎纤下学后会为你打饭。”
江逾白说罢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继续缝衣服。
容舟吃了药后撑起身来,眯着眼睛扒拉了两下桌上的水墨袍:“这是做什么?”
江逾白道:“给黎纤改衣服。”
闻言容舟向床上的黎纤看去,将他二人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最后留了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便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