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态放平后,顾穗悠闲地梳洗更衣,又喝了碗热腾腾的小米粥熨帖肠胃,这才姗姗来到宁寿宫。
嫔妃们比往日都来得早,连那些最喜欢偷懒告假的也都规规矩矩应卯,可见昨夜发生的变故令她们心潮起伏,坐都坐不住了。
景昭仪的反应犹为明显,她断想不到顾穗真敢截她的胡,趁虚而入也就算了,居然还把皇帝给骗到床上去,这个捡漏的狐狸精!
景太后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捉摸不透意味,“贵妃,昨夜伺候皇帝可还稳妥?”
顾穗面上衔着一缕矜持的微笑,“劳太后挂心,陛下很是体贴,想来臣妾并无不周之处。”
只差明说两人床笫之间鱼水和谐了——这个浪荡不堪的女人!
景昭仪气咻咻道:“那也不能耽误请安呀!难道因着服侍陛下,就忘了母后教诲不成?”
顾穗捂着胸口做白莲花状,“昭仪妹妹此言我可愧不敢当,我倒是想早来,奈何陛下年轻气盛,执意让本宫多歇一歇,本宫又怎好不遵圣意呢?”
景昭仪气得快要吐血,瞧瞧,当着皇帝装腔作势,背地里却跟个狐狸精似的,表哥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景太后虽然也有微妙的不悦,可像她这样的宫斗赢家,见惯了大风大浪,自然不会流露出来。何况,顾穗看起来不像是藏得住事的,这点倒好——皇帝不过是看她生得美贪图一时新鲜,可一个女人徒有姿色而无底蕴,那宠爱是万万不能持久的。
只别叫她生下孩子就是了。
景太后暗暗盘算着,面上不曾表现分毫,只心平气和地带领嫔妃到小佛堂去诵经。
郑贤妃悄悄问道:“你真个承宠了?”
不怪她多疑,实在她们这些老人都没获此殊荣,顾穗一个初进宫的黄毛丫头,嫩瓜秧子似的,皇帝怎么会瞧得上她?
一番虎狼之词,让端庄的周淑妃亦稍稍侧目。
顾穗自觉有义务维护皇帝颜面,否则她在养心殿待了整晚,却被毫发无损的送出来,不是明说皇帝不行么?
遂强撑着道:“自然,陛下体力卓绝,龙精虎猛,直到后半夜才肯让人睡觉呢。”
郑贤妃不由得红了脸,悄悄别过头去,却又好奇问道:“真有那么食髓知味?”
这人的好奇心也忒重。
顾穗正要加紧营造皇帝的高大形象,忽然感知到一道凉飕飕的视线,默默转头,正对上沈长泽无语凝噎的俊脸。
原来他也是来向太后请安,不曾想凑巧听到这番吹捧之语。
贤妃等早已知趣避开,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沈长泽方开口打破沉寂,“你方才那些话是何意?”
虽然他让福禄在彤史上记了一笔,倒也用不着这样浮夸,还折腾半宿,当他是铁人哪?
顾穗捂脸,她看小说里一夜七次郎比比皆是,还以为这些很正常的,及至见了沈长泽的反应,才知道她多缺乏常识。
有时候阿谀太过便成了讥讽,顾穗虽不怕得罪他,可皇帝这样磨叽性子,断不会将她干脆赐死,只会挖耳削鼻饮哑药慢慢折磨,为了终身幸福计,顾穗只能乖乖垂头,“臣妾以后不会了。”
沈长泽沉吟片刻,却轻轻伸手,抚上她乌黑发顶,“以后有空,也不妨试一试。”
他是认真地说这话。
顾穗惊讶不已,忽然发现自己拙于应对,她该谢恩?似乎不大对,哪有人为这种事感恩戴德的。
可若什么都不说,似乎有负于皇帝眼下的热情。
沈长泽难得见她面露窘态,不禁微微笑起来,“吓着了?朕可没诳你,彤史上既然写了,总归有一天得落到实处,就当谢你昨夜舍身相救,何如?”
宫中女子所求不过两件事,一为皇恩,二为皇嗣。沈长泽本不愿将恩典轻易许人,可这段时日察言观色,觉得顾穗禀赋赤纯,难得的是在他面前不虚伪,不矫饰,可堪为皇子之母。
所以他今日才放心大胆地说这些话,又故意令她与太后诸嫔妃交恶,从此不得不依附于他——总体而言,还是利大于弊的。
顾穗:……她怀疑皇帝让春-药把脑子给冲坏了,仅仅因为她帮他手动解决了一下,他就把后半生荣华富贵都许给了她,连儿子都内定成她的,男人果然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