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说蒋府的姨娘便是靠这秘药活活将正室熬死的,那姨娘不正是蒋承微的生母吗?”
沈承微讶异,“你是说,那贱人便是靠这等狐媚之物勾引的殿下?”
“姐姐想啊,那蒋承微虽容貌清丽却也不算上等,家室平平,若不靠一些旁门左道,怎能在东宫立足?又怎引得殿下竟不踏进姐姐宫中半步?”
“……”
孟奉仪没坐多久便告退,沈承微坐在殿中,愣了半晌。
蒋氏那个贱人,自入东宫起便处处压她一头。明明只是个五品官员之女,却承了与她相同的位份,现下还霸着殿下不放。
她当她有何过人之处,不成想果真是个狐媚子,竟敢在宫中用禁药。
沈承微思忖良久,还是叫人去唤了玲珑。
*
太后生辰将至,六宫各个忙得脚不沾地,生怕在千秋节上出了岔子。
月歆宫闭了院门,沈承微一改前些日子的张扬,就连皇后那儿都不去了,闷声待在宫里,不知憋着什么劲儿。
内务府转不开身,千秋节宫宴给沈承微做的衣裳赶不及送,只得差人去取。唐蓁与桃夭匆匆用过晚膳,眼瞧着天色渐黑,紧着步子往尚衣局赶。
到了尚衣局,几个宫婢捧了两个端屉而来,呈到唐蓁跟前。
沈承微喜着艳色,好在肌肤不算黑,勉强撑得住。唐蓁瞧了瞧,都是上好的缎缂与精致的蜀绣,颜色出挑刺绣精湛,她与桃夭细细检查一遍,方才接过端屉木盒,回东宫交差。
出了内务府,拐个弯还没到崇武门,天儿就落了雨点子。冬日里的雨最是缠绵,怕是得下一阵子。
“姑娘,前边儿有个院子,咱们进去避避吧。”
唐蓁点头,一会儿还要回月歆宫复命,若是将脸上的妆淋没了怕是不好,她拉着桃夭跑了过去。
宫里边废旧的院子多,大抵无人用,桃夭上前推门,果然没落锁。瞧着是间二进二出的院落,颇为干净,只四处寂静,不似有人踏足。
二人掸了掸身上的水,唐蓁连忙将木盒拉开,摸了摸里头。
“幸好没湿,否则回去又得遭殃。”小心翼翼将衣裳盖好,唐蓁松了口气。
桃夭撇唇,“沈承微近来脾气愈发大了,奴婢瞧着她成日上火,也不怕得暗疮。”
唐蓁“噗哧”笑出声,抬手拍了拍桃夭的嘴。
“你这妮子,愈发没规矩了,这些话也能随便说吗?”
她瞧了瞧院内,“这可是在宫里,沈承微好歹是主子,是殿下的人,怎得胡言乱语起来,也不怕挨板子。”
桃夭心里有气:“姑娘身上的青紫好几日了都下不去,照奴婢看,沈承微心眼儿这么坏,活该入不了殿下的眼。”
“行了我的祖宗,眼下已经很好了,左不过比在外头漂浮的好。等熬过这几年攒些银子出宫,咱们自立女户,日子一样好过。”
“要奴婢说若是姑娘入宫定能得殿下青睐,殿下宫里那几个哪个比的上姑娘呀。”
唐蓁瞪她,没好气地笑道:“越说越没个谱,真不怕挨板子啊。”说着她脑海里倏地浮现出太子的模样,“且不论身份地位,就是呆在殿下身边便不是甚好事,还不如嫁个普通人来得自在。”
说起婚嫁,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多少有些不知羞了。
唐蓁连忙打住:“小丫头片子还不赶紧瞧瞧外头,晚回去又该遭骂了。”
二人说话间雨势渐弱,从这儿回东宫不远,走快些应当不碍事。说闹着,主仆二人便离了院。
院子里一下又静了下来,空荡荡的。片刻后,方才有一道倒吸凉气之声。
二楼阁室之上,宋辞斜靠于软塌,放下手上的书,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扳指。
李良德大气不敢出,眼皮蹭蹭直跳。
这两个小宫婢着实胆大,竟敢,竟敢在此议论殿下。若不是方才殿下拦着,他还不得下去扒了这二人的底子。
可说是这样说,李良德又觉得颇为可笑。
那小宫婢他认得,打早来给沈承微送过汤的,因着身姿挺拔还得令人多瞧两眼。可除了这,那张脸实在寡淡得紧,黑皮不说还满脸小雀斑,竟还嫌弃殿下?究竟是哪来的自信?
李良德见宋辞不语,只得讪讪一笑,“可要老奴将那两个贼胆包天的小丫头拿下,好让她们知道觊觎殿下的下场?”
宋辞手上动作忽停,瞥着他哂笑道:“还想听她们怎么嫌弃孤?”
李良德嘴角微抽,“奴才多嘴。”
宋辞将手中的书朝他怀里一扔,下了塌。
推开半开的窗子,往方才两个小宫女站的位置望了望,轻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