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引得赵政委一阵调侃,“都是革命同志,哪用得着分的这么清楚?你女同志细心,还得麻烦你多照顾下沈工。要不你明天跟着他出去?”
这位沈博士,有学问有本事,但着实没什么生活经验。
叶英抱紧这双老布鞋,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谁家搞革命还要带着老妈子?”
赵政委乐呵了,这是记仇了吧?
这小同志,个头不高脾气还挺大。
不过这个小沈也真是的,这么个大个子,咋还怕疼呢。
真是瞧不出来。
……
叶英很忙,她花了两天时间把这山头逛了一圈,还弄了一截朽木带回了营地,打算用这个的木屑来种木耳。
工兵们的效率快,这两天已经挖好了两个砖窑。
不远处正晾晒着砖坯,就等着这边的砖窑建成后装窑烧制。
叶英还是头一次见人烧砖,不免有几分好奇。
负责的杨连长还帮忙解释,“咱们挖地闷子窑最省事,一窑能烧出来四五万块砖。”
叶英有些诧异,“这么多?”
杨连长笑了下,“那可不是,咱们这里没煤,用那些山上弄下来的木头倒也凑合用。只不过晒砖坯子得用些时候,差不多半个月就好了。”
这是个大工程,好在如今正值盛夏,昼夜温差没那么大,不然谁能扛得住?
傍晚七点钟,沈清晏踏着金色霞光回到营地。
一进帐篷就看到叶英在那里缝东西。
叶英看到回来的人摇了摇手里的鞋子,鞋底和鞋面一张一合,“都变成一张嘴了,我跟赵政委打了申请,明天跟着他去采购点东西。”
这几天四处跑,本就有些破旧的鞋子终于不堪生活的重负,前后开了两张嘴。
叶英37码的脚找不到合适的鞋子,只能去找组织诉苦。
这让赵政委动了恻隐之心,答应明天去采购的时候带着叶英一块去。
叶英十分兴奋,晚饭的时候吃了半个窝窝头就饱了。
“沈清晏同志,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尽管开口,能找到我肯定给你捎回来。”
沈清晏摇了摇头,“没……能给我找一块黑板,再找一盒粉笔吗?”
他忽的想起来,自己还要教其他同志文化课知识。
有个黑板的话,兴许能好一些。
叶英答应的爽快,“没问题,粉笔的话我尽量找,找不到就弄点石灰凑合着用算了。”
沈清晏点头,“好,麻烦你了。”
叶英听到这话不太高兴,“你跟我这么生分干什么?咱们都一个被窝睡觉了,犯得着这么客气吗?”
清俊的脸上不出意外的浮现落霞似的红晕,沈清晏几乎不敢直视叶英的面孔,“我先去吃饭。”
看着落荒而逃的人,叶英低头笑着补鞋。
就知道这人脸皮比纸还薄,随便逗弄下就脸红。
她也是闲得无聊,只能这么找乐子了。
……
晚饭是小米粥酱黄瓜和窝窝头。
炊事班的同志一直温火煨着粥,温热的粥驱赶了疲倦,就着清脆的酱黄瓜,沈清晏看着远处的落日余晖,怔怔出神。
大学毕业时,他曾与同学去亚利桑那州游玩,蔚为壮观的大峡谷在落日余晖下让人感慨生命之渺小。
如今在中国西北的这处海拔三千米的高原上,他看着落日依山尽,心头却是无限的平静。
内心宁静即家园。
凝视落日的沈清晏忽的想起那小姑娘这几天唠叨不停的话,嘴角的平衡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弯弯的弧度。
他再度回到帐篷时,心情前所未有的平和。
叶英正盘腿坐在那里,右手举着一块手表,一脸的不开心。
“你的手表?”
叶英摇摇头,“原……原本放在抽屉里的,看着有些年头了,跟你的手表不一样,你能修吗?”
她会做实验会解剖,但仅限于对动植物解剖,这种机械表不在叶英的技能点范畴内。
瞧着那一脸纠结,沈清晏伸过手,还没开口叶英已经把那手表塞了过去,“谢谢四哥。”
沈清晏闻言莞尔,“你都说了,我们俩一个被窝里睡觉的人,何必这么生分?”
叶英:“……”沈博士你不讲武德!
怎么能用我说的话来攻击我。
瞧着那小脸蛋上的错愕,沈清晏十分满意。
“这是欧米茄三十年代推出的护士表,差不多是35年推出的吧,到了42年的时候就没再生产,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母亲的遗物。”
说是护士表,但当时深受女性喜爱,毕竟市面上的坤表太少了些。
他母亲和姑母们都有这款手表,沈清晏幼年时还曾把玩过。当时好奇心重,他和二姐拆了小姑的手表,气得小姑闹绝食,最后父亲又给小姑买了块手表拉着他和二姐赔礼道歉,小姑这才原谅了他们。
原主母亲的遗物?
叶英摇了摇头,“不是吧,我妈就是个保姆,怎么可能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