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霖修朗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吹风拂面似的舒服。
阮轻轻突然觉得他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她转过身,目光就陷进一双静默的眸子。
阮轻轻看着眸光中的自己,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嘴角向下,嘴唇蠕动了两下,喃喃道:“路霖修,我疼。”
声音小猫似的抓人。
路霖修怔忪了下,伸手擦干阮轻轻额头上的汗珠,声音也跟着轻下来,“嗯,我刚刚给赵大夫打过电话了,他说生理痛可以吃止痛片。”
又给阮轻轻掖了下被角,询问道:“吃吗。”
夜色已深,路霖修没有戴眼睛,昏黄光线里看阮轻轻,朦胧的一团。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时,阮轻轻蜷缩在他身下,指甲陷进他的肩膀中,拧着眉头,两行清泪滑出眼眶滑进鬓角。
过了好久,才痛苦地说出这句:路霖修,我疼——
没有力气奓毛还可怜巴巴的,好像是在控诉为什么路霖修不是一个老司机。
路霖修想到这里,习惯性地想推眼镜,手落了个空,顺势揉了下阮轻轻的软趴趴的头发。
“把药吃了。”
小腹一阵又一阵被卡车碾过一般的疼,浑身不自觉地颤抖,又晕又想吐。
阮轻轻眨了眨眼睛,虚弱地“嗯”了一声。
路霖修知道女生生理痛会很难受,但不知道会像阮轻轻这般难受。
看她虚弱成奄奄一息的小猫,心里也莫名软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将阮轻轻扶起来,顺着温水吃下一片止痛药,又轻轻地给她放了回去。
大概是疼痛让她的感官出现了问题,居然看路霖修都十分顺眼了。
路霖修干燥的手掌轻轻地盖住她的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就听路霖修说:“别瞎看了,睡觉。”
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止痛片的药效抚慰了疼痛,阮轻轻说出今晚最长的一句话:“我应该早睡早起多喝热水勤加锻炼,这样痛经就找不到我。”
路霖修这个角度看,就一张被温水润泽过的肉粉色的嘴唇张张合合。
他微不可见的笑了一下,笑意在五官完美的脸上荡漾开。
“知道痛经这个天气你还穿那么少,露肩膀露腰的,现在是痛经以后就是腰酸风湿肩周炎。”
这话阮轻轻隐隐觉得很多年就听人说过,睫毛扫过路霖修的掌心,她不满地嘟囔一句:“你怎么跟我爸似的唠叨?”
“要是给爸知道你穿这么少,他说得肯定比我还多。”
阮轻轻:“……”
是爸,不是你爸。
叫得挺熟稔。
阮轻轻把被子盖过头顶,不说话。
阮轻轻时不时就跟老爸视频电话,有一次路霖修不小心出镜,也就坦白了两人的关系。
路霖修很忙,阮轻轻就靠着一张嘴和想象力给老爸构造了一副夫妻恩爱的图景。
你看,同样是让父母安心,阮轻轻靠自己,路霖修却要拉她来做戏。
就算感情薄得像张纸,可生活中的琐碎小事,都是不对等的。
阮轻轻还在胡思乱想了,就听到路霖修说:“要么你舒服一点去调理一下身体吧,我叫周琦给你预约医生。”
明明是一句关怀的话,阮轻轻却浑身一冷。
她一直都时间不对,偶尔又疼得厉害。
疼了十来年,也就习惯了,至于调理时间……
阮轻轻不自觉地抓紧被单,坚定道:“路霖修,我不想生孩子。”
路霖修愣了一下,直觉告诉他一定是什么事让她联想到今天在路宅被催生的事,但又想不出是那里的问题。
他沉吟了片刻,低沉道:“嗯。”
婚姻里生活里大大小小的不对等,从阮轻轻选择这段婚姻时就已注定。谁选择,谁负责,她不后悔。
况且她对爱情没有深层次追求,也深知婚姻就是场利益最大化的经济性为。
但如果让她完成KPI似的生儿育女,她办不到。
疼痛一点点缓解,睡意一点点占领思维,阮轻轻睡前觉得自己活得清醒透彻。
可第二天睡醒,收到路霖修的问安时,瞬间想破罐子破摔,岁月静好的形象不维持了,这个豪门太太也不当了。
路霖修一共发来两条消息。
“/微笑”
“多喝热水。”
*
“哈哈哈哈哈,路总流批”
“恭喜X102届全国钢铁直男比赛路霖修先生荣获冠军”
“路霖修这么直男怎么讨到老婆的?”
陆诗宁:“他有钱!”
明月:“他有钱!”
两个人铜铃般的笑声顺着信号传到阮轻轻耳朵里,她顿时觉得更疼了。
阮轻轻当然不会认为好友是在暗讽她入豪门,发了个“在风雨中艰难前行.jpg”
艰难地问:“有这么好笑?”
“也就是我仙女下凡拯救人间疾苦,不经意间挽救了他这个靠自己努力会单身一辈子的直男傻狗!!!”
明月:“你别说你老公了,你们两个不相上下,就别祸害别人了”
明月替她回忆,“大二那年学生会主席追你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怎么回的”
阮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