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抬头瞥了一眼那两个已经打得?上房揭瓦的?少年一眼,懒得?再理会他?,脸色很臭地走回到周子舒身边,微微垂下?眼,将一脸戾气收敛了一下?,才?低声问道:“你用药了么?”
周子舒随口应了一声,问蝎子道:“什么话?”
蝎子负手而立,仰头望着那刚刚还在东躲西藏,这会虽然仍然狼狈,却已经能还上几?招的?张成岭,忍不住“咦”了一声,只见这少年手上不知何时摸出了一把破铜烂铁一样的?剑,一看就是随手弄来练习用的?,看似毫无?章法的?招式中,竟好似隐藏了两种极高明的?剑法,一种平和中正、颇有无?双国士的?君子之气,另一种轻灵潇洒,若是完全使出来,该是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好看。
两种剑法被这少年以一种笨拙而横冲直撞的?方式驴唇不对马嘴地结合在了一起,怎么看怎么怪异,却又有种诡异的?和谐。
蝎子也瞧出来了,不出十招,自己养的?孩子那看似凌厉的?攻势必然被化解开,便感叹道:“名?师出高徒么。”
他?忽然提高声音,朗声道:“张少爷,你想不想知道,真正害了你家的?人是谁?”
张成岭闻言心里一震,一分神,对方脖子上的?链子甩过来,正好缠上了他?手中的?剑,那本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兵器,被这么一绞登时断成两截,美貌少年立刻乘胜追击,抬起手中暗色长刀拦腰挥过来。
张成岭情?急之下?往旁边一滚,别无?办法,抬脚便踢向那少年胯/下?。少年又惊又怒,却只得?侧身闪开。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面露古怪之色。
周子舒和温客行两个人对视一眼,以同一种事不关?己的?口气,异口同声地说道:“你教得?这是个什么徒弟?”
温客行瞪眼道:“明明是你徒弟。”
周子舒理直气壮地道:“放屁,这种除了无?耻下?流什么都不会的?徒弟我怎么教得?出,明明是跟你一个品种的?。”
张成岭跳起来,脚下?全速踩着流云九宫步,任身后?那美貌少年追着他?飞檐走壁。只听?蝎子惊愕过后?,笑着接着说道:“倒是个不拘一格的?孩子——老实告诉你吧,杀了你父亲的?人,害死泰山掌门的?人,暗中做掉沈家家主的?人,栽赃嫁祸给高大侠的?人,其实都是一位。”
张成岭大声问道:“是谁?”
蝎子反问道:“你说是谁?现在还有谁能一边暗度陈仓地拿着琉璃甲,一边理直气壮地调集天下?英雄围攻鬼谷,要?将所有知情?人斩尽杀绝,再将那鬼谷的?‘钥匙’和琉璃甲凑到一处呢?”
周子舒“啊”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温客行道:“鬼谷的?钥匙——怪不得?……龙雀说的?话我们都闻所未闻,唯有谷主那样心平气和一点都不吃惊。”
温客行道:“你并不意外。”
周子舒笑道:“我没什么好意外的?——鬼谷沉寂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忽然出现一个叛徒判出,并且目标直指琉璃甲?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若是出来空手套白狼,可就太不正常了。”
温客行迟疑了半晌,对他?低声解释道道:“不错,谷中十大恶鬼向来内斗不止,以孙鼎和薛方为首,在这之前,不知喜丧鬼用了什么法子,叫其他?恶鬼们大部分倒向他?,这是以多压少,在谷中,势不如?人的?一方必死,薛方便铤而走险……或者他?早在策划这么一天,盗走了‘钥匙’。”
周子舒点点头,拖长了声音道:“哦,不知用什么法子——”
当年五大家族只剩下?一人,张成岭就是再笨,也听?出了蝎子话里暗指的?人是谁,那一瞬间,他?心跳停下?了,怒吼道:“你胡说!那不可能!”
周子舒仰头沉声道:“小鬼,想成大道,非心志坚定不可,你想明白的?事,不必自欺欺人,觉得?他?放屁,自然也可以左耳进右耳出。”
他?说着,也不见怎么动作,人影一晃,便到了曹蔚宁身边,顺手取下?他?的?剑,一伸手扔了上去,说道:“接着,你不是要?和顾湘他?们走么,若你能杀了那个白脸的?假丫头,我便答应放你去。”
张成岭飞身接过曹蔚宁的?剑,“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大喝一声,再不迟疑,一剑向那美貌少年砍去。
他?这简直是在把曹蔚宁的?剑当金丝大环刀使,那一瞬间,竟有种大开大合,力压千钧的?架势——没有人教过他?这个。
那美貌少年一惊,慌了神,胡乱一格,往后?一错——他?一只脚竟是微微跛着,平时看不出,这时退得?急了,才?显现出来,蝎子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张成岭自然也瞧见了他?的?脚,目光忽然一凝,脸上竟冒出一股子狰狞地恨意来,直直劈下?。
竟将那少年从脸到胸口一字划开。
血溅了他?一头一脸。
张成岭转过头去,直直地看着蝎子,问道:“你说,是赵伯伯。”
赵敬一路带着他?到洞庭,那些毒蝎子的?杀手才?慢慢冒出来——赵敬当时为什么那样轻易地就让来路不明的?周子舒带走他??
因为离了他?身边,才?好真正下?杀手。
当年的?知情?人全已经死光了,如?今,只剩下?一个赵敬,为武林正道受伤,眼下?德高望重,风光无?两——
这便是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