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落云的声音透着焦急,“您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好些了吗?太医有没有把过脉?”
苏御:“找傅吟霄来见孤。”
“……”
傅落云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都耷拉到地上了,心不在焉的回道:“您怎么一醒就找二哥,他整天都在外面,像是很忙,刚刚才回府。”
苏御实在听不清楚他讲话,微微一动,全身便痛得他蹙起了眉。
陈雪着急的眼睛都红了,“陛下,您才刚刚醒,折腾什么呢?您要是想见安定侯,奴才这就去给您叫人。”
傅落云也附和道:“对对对,我去找二哥,陛下您千万别激动。”
“不必找了。”傅吟霄慢悠悠的走进来,他今日在府中穿着常服,身形慵懒,骨节分明的手搭着烟杆,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散漫。
苏御盯着他看了几秒,轻声道:“其他人出去,孤有事要问安定侯。”
陈雪想劝却见苏御脸色难看,只得拉着傅落云出去,傅落云走的时候还跟他哥挥了挥手,小声的做口型道:“二哥,你千万不要惹陛下生气!”
待所有人都退出了屋内,傅吟霄吐出一口烟,微抬的眉梢带着点坏,“陛下找臣?”
苏御直接了当,“孤的披风呢?”
傅吟霄神情无辜。
苏御说话声音很轻,还带着点微微的喘息,“安定侯知道孤在说什么。”
傅吟霄知道他可能听不清楚,俯身间,鼻息间又嗅到一股淡淡的药香,“陛下……陈世安自尽了。”
苏御一怔,微微蜷缩手指,“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晨,”傅吟霄慢悠悠的说:“他也算聪明,知道事情败露,必死无疑,与其落个生不如死不如自尽,毕竟现在朝堂上想他死的人可不少。”
苏御冷笑一声,“安定侯也希望他死吗?”
陈世安这种以权谋私的蛀虫死多少个都不可惜。
可这背后牵扯的人,牵扯的事,何止一桩一件?若真细细算来,朝堂内恐怕没几人能脱得了干系,注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这其中……又有多少人与傅吟霄有关。
两人心照不宣,表面却和谐的继续打着太极,苏御昨日身穿的雪纺披风有一个暗袋,从地室拿的账册就藏在里面。
傅吟霄微微一笑:“臣为何要想他死呢?”
苏御垂眸,眼底敛下一片冷光。
傅吟霄现在摆明是要装傻,这人昨日在地室,敢当真这么多人的面放火/药,不知是真有把握,还是就想将苏御置身于险境。但无论是那种,傅吟霄胆敢如此,不过是仗着皇权弱势,这疯狗根本不怕他。
但现在,起码现在,不是跟他撕破脸皮的时候。
苏御缓慢道:“不见就不见了吧,一件衣服而已。”
傅吟霄赞赏道:“陛下明智。”
好在那本账册苏御已经记下大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清楚朝廷内贪官的底细就够了,动别的心思,太冒险也太愚蠢。
陈世安已死,三司必将洗牌重来,苏御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可这不代表他就要受傅吟霄的鸟气!
“安定侯,”苏御冷笑道:“是谁准你带火/药炸灵隐寺的?”
傅吟霄沉默两秒,“当时情况危急,臣也是情急所为,没想到陛下的身子也太差了些,这点炸/药都受不住,直接晕了一天一夜。”
“如此说来倒是孤的不对了……”苏御闷咳出声,探出掌心,竟见白皙间染上一丝猩红。
傅吟霄住了嘴,眉目微不可查的蹙起,端起一旁的药碗递过去,“陛下还是先将药喝了。”
“孤记得,有人在地室里说孤是病秧子。”
“陛下被烟迷晕了,记错了。”
苏御抬起眼眸,泛红的五官好似在雪水里浸过般漂亮,他猛然扯住眼前那根绛色腰带,将傅吟霄拉更低了些。
“伺候孤喝药。”
“……”
这人若不是天子,傅吟霄现在已经将人踹出两米远了,居然敢把他当下人使唤?
他压着眉间躁意,“陛下说什么呢?”
苏御嘴角露出个愉悦的笑容,“手疼,抬不起来。”
“臣让侍女进来。”
苏御拒绝道:“现在便要喝。”
说完竟又咳了两声。
傅吟霄黑着脸,手腕线条青筋暴起,几乎快要将碗捏碎,他舀起一勺黑苦的药汁递到苏御唇边。
苏御见好就收的乖乖喝了。
傅吟霄黑着表情又喂了两勺,大概是嫌慢,最后他直接将碗口触到苏御嘴边。
药汁烫口,苏御垂着眸喝药,睫毛卷翘,启唇间露出一点洁白贝齿,殷湿柔软的舌尖探出些许试探温度。
莫名,傅吟霄突然就感觉不那么烦躁了,且之前那股奇怪的燥热感觉又攀上了他的背脊,见鬼似得又痒又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