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吟霄转了转酒杯,“我看他投机取巧倒是会的妙极。”
这话说的微妙,也没避着人,在场大多数人听到了,但纷纷都缄口不谈,毕竟学子抗议的事还在劲头上,谁也不想现在跳出来当靶子。
文念卿也听到这话,神色骤冷,官袍袖口下的手紧握成拳。
陈雪给苏御递过去热汤,见他眼尾泛红,心疼劝道:“陛下是不是不太舒服,奴才陪您出去透透气?”
宴会上确实喧闹闷热,苏御点点头,避开人,低调的带着陈雪去了梅林散心。
梅香四溢,苏御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才觉得周身畅快不少,冷风一吹,一热一凉的他又咳嗽两声。
陈雪担忧道:“陛下可别要着凉了。”
上次苏御卧病半个多月,底下伺候的奴才都跟着提心吊胆,全生出心理阴影了。
“奴才回殿内给您拿件大氅吧。”陈雪有些为难,“这附近也没人伺候,陛下还是先回宴席歇会。”
苏御视线落在梅花上,语气淡然:“无妨,你快去快回。”
陈雪便急匆匆的走了。
等到陈雪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梅林里,苏御抬了抬眼,“薛不仁。”
腰封寒刀的金吾卫如一道影子般出现,俯跪在苏御面前,“陛下。”
苏御:“宗室那边有动静了吗?”
薛不仁点头道:“果真如陛下所言,淮南王有所异动,今日宴会御林军里混进了不少生人。”
苏御垂着琥珀般的晶莹瞳孔,笑了笑:“御林军啊,这颗好棋在宗室手里握了太久,也该还给孤了。”
衮都内不可进兵,就连傅吟霄班师回朝的神机营也只能在衮都城外安顿。
内城兵,除了直属枢密的巡防营便是御林军和金吾卫。
巡防营守卫都城和各宗室王府,金吾卫是历代直属皇帝手中的剑,而这御林军却微妙的很,指挥权早年旁落到中枢,在宗室手里。
这就像是在枕头边上的一把刀,反派皇帝能睡得香,可苏御不行。
这场棋局已经开局,苏御要保全自己,首先要将皇权一步步捏在手里,官税一事的牵扯甚深,有些人现在说不定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他。
原书中苏御记得淮南王有个小儿子,曾经就想杀死反派皇帝让自己儿子称帝,后来小儿子不知因何暴毙了。
想来,官税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迫使淮南王提前动手了。
“属下刚刚过来还发现一事。”薛不仁继续道。
苏御:“讲。”
“属下看见了安定侯。”
傅吟霄?
他跟过来做什么?
电石火光间,苏御突然心生一计,“引他过来,孤自有安排。”
“是。”
苏御转身向梅林深处,这里有一处僻静的观景湖,他走近水源边缘,透过反射的水波间看清身后出现的黑色身影。
苏御可以躲,但他没有躲。
对方粗壮的胳膊带着风声抡过,动作又急又猛,似乎是想活活勒死他,苏御反手抵住钳制,随即借力飞快的后退两步,脚底却猛然一空。
汹涌水流顷刻就淹顶。
苏御其实会水,没穿书之前还是个游泳健将,但冬日的寒池太过刺骨,这病秧子身体可撑不了多久。他假装溺水沉底,凝神听着上头的动静,缓了片刻,正打算游上去,巨大水花声突然砸响在耳边,腰间似乎被一双有力大手握住,拖着他破出明亮水色。
距离太近,苏御只看清那双如墨眸色,紧绷的冷淡下颌。
傅吟霄。
托着脸色苍白的苏御破出水面,傅吟霄眉间尚在滴水,神色冷的像结了霜,“陛下,您怎么落到水里去了?”
苏御眼尾发红,那颗朱砂痣润得诱人,肩膀和腰也被水痕勾勒得格外纤细。
他咳了两声,声音颤抖:“安定侯……你为何要谋害孤?”
傅吟霄:“?”
梅林里此时传来喧闹,有一群脚步声正在匆忙靠近,陈雪慌张的声音混杂在其中尤其响亮,“快,快找,陛下您在哪儿——”
“一群饭桶,若是陛下被贼子所害,咱家定要诛了你们的九族!”
金吾卫们拨开树丛,看清湖水中心的两个人,薛不仁放声喊道:“找到了!陛下在这儿!这……怎么安定侯也在?”
队伍后面还尾随着不少官员,陈雪看见苏御被傅吟霄搂在水里,一口气吓得差点没提上来,怒道:“安定侯!你对陛下做了什么?还不快放开陛下!”
傅吟霄垂眸,野兽般的犬牙抵上怀中人耳垂,“玩老子呢?”
苏御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苍白面容似枝桠上一捧初雪,“安定侯在说什么?”
傅吟霄咬着他的耳朵道:“没关系,老子陪你玩。”
话音刚落,苏御猛然被一阵巨力拖着下坠,浪花四溅,未说出口的话和空气一起闷进喉咙,急促水压力下视线溺成一片白光。
傅吟霄这个疯狗!
居然胆敢又把他拖入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