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木眼皮微撩,看着旁边这张自己的脸,善意地提醒道:“我现在才是魔头。”
你这个大魔头已经顶着仙尊的脸将血腥的事情做了一遍了,现在说这话,不觉得有点晚么?
蓬熠顿悟,拍了拍脑袋,一点歉意也没有地说道:“啊,平日里随性惯了,老是想不起来这茬,见谅。”
这种丝毫没有歉意的见谅,白司木瞧都没有瞧上一眼,而是看着那个被他半路打掉的魏阳。
魏阳确实是修仙之人,修为当真也还不错。
但那也仅仅针对于修士而言。
对于蓬熠和白司木来说,这个魏阳根本就不足一提。
魏阳全身的灵力都被封住,无法运转,更令他惊骇的是,他甚至没有看出是谁,什么时候出手的。
眼前这两人简直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绝对不能硬来。
这个魏阳显然要比这一群人脑袋灵活一些,他撑起受伤的身体,对着两人抱拳而立:“二位上仙恕罪,不知魏家何时得罪上仙,还请上仙从轻发落。”
魏阳来的晚,自是没有听到那些恩怨,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家会得罪如此厉害的人物。
魏乐这个没脑袋的,大声吼道:“大哥,你跟他们废话什么,还不快动手杀了这两个人,爹爹都快被他们给折磨死了。”
魏阳转头瞪眼,怒道:“闭嘴!”
魏乐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在大哥的眼神之下,闭上了嘴巴。
可蓬熠连眼神都没有落在这兄弟俩身上,而是看向白司木:“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白司木抬头看他。
蓬熠抬手拿起了那只木偶托在掌心:“有些仇还是自己动手讨回,来的更加痛快一些是不是。”
白司木:“你想怎么做?”
蓬熠嘴角扯开一个笑:“魔头自然有魔头的方法。”
他拉住白司木的手,割破了他的手指,就这么握住这人的手在这小木偶身上画了一道咒。
咒文成时,一道暗黑色的光在木偶身上闪过,这木偶竟是逐渐变大,最后同人等高。
蓬熠一挥袖便将所有人全都送进了魏府。
“冤有头债有主,谁伤害过你,谁有罪,该怎么报仇,都由你来决定,去吧,现在是时候讨债了。”
说着,他从依然握住的那只手指尖弹出一滴血落在木偶人眉心,这木偶人全身魔气飘散,有如地狱归来的厉鬼。
魏府的大门逐渐关上。
蓬熠和白司木的身影逐渐远去。
“待你报完仇,便来这平江城最大的客栈找我,我来送你入轮回。”
凄凄婉婉的声音带着在门前萦绕。
“奴家谢过两位上仙,大恩大德,此生无以为报,来世便是当牛做马,定然报答上仙的恩情。”
夜色尚浓,无人知晓,这平江城里最大的魏家此时究竟经历着怎样事情。
哀嚎声,哭泣声,求救声传不出被结界封印的府外。
而转身离去的两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客栈中。
蓬熠坐在窗边,突然问道:“白木头,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你好歹也是仙宫尊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个魔头如此行事?”
这跟白司木的风格不太像啊,要是在这之前,这人不但会拦着自己,说不定还会上来便将他给打一顿。
白司木沉默不语,倒过一杯水,眼神不知落在何处,像是在出神。
他沉默了半晌,这才道:“作恶的人是我,与你有何干系?”
蓬熠哼哼一声:“不要总拿这话堵我,我发现自从我们俩换了身体,你就变得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白司木:“如何不同?”
蓬熠撑着脑袋回想了一下:“说不出来,大概就是多了几分人性,少了几分仙性,还爱说话了,就像是……落入凡尘,沾了烟火气息一样。”
白司木嘴角微弯,虽然很浅,但确实笑了一下:“你还知道什么是烟火气息。”
这话听着更像是调侃。
蓬熠不服道:“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人间我不知道走过多少遭,历劫的时候,也曾作为凡人生活过,这人间的烟火气,我最了解不过了。”
听到历劫二字,白司木放在身侧的手突然收紧,他端起杯子,喝下一口凉茶,好奇道:“你竟还在凡间历过劫?”
蓬熠点了点头:“嗯,就半年前。”
白司木气息一下子就乱了,他放下杯子,眼神灼灼地看着他:“那你在凡间都干什么了,可否说来听听?”
蓬熠爽快地答应了:“这会闲来无事,说说也无妨。”
他酝酿了半日,想着从哪里开始,可是这半天,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蓬熠捏了捏眉心,喃喃道:“奇怪,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