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冉立刻把甩到身后的工作牌拽到前面摆好,规矩得真像个正经员工:“向总好。”
向宣看了一眼她胸前的工作牌,淡声道:“现在是上班时间。”
“哦,我来拿点东西,”她说着往车边走,谎话张口就来,“一会就回去。”
司冉快步跑到了车边,不出所料地没看到祝期的影子,罗盘的热度散了下去,指针定定地指向了三点钟的方向。
她悄悄侧了点头,想看向宣走了没,走了她好使用别的方法追过去。可谁知向宣站在那,双手插兜,正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尽是探究。
司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拿东西?”向宣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个活了这么久的阳差,地位也不低,可在二十几岁的总裁面前却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压迫感。
司冉还想顽强抵抗一下:“啊,我的……”她往车里打量着,别说什么文件了,连张白纸都没有,工作牌也带在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好像没什么能让她“不小心”落在车里。她看了一眼向宣,自暴自弃地想,脑子落这了。
向宣毕竟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看到这已经猜到了司冉并不只是普通的员工,干脆道:“我看到了黑色的雾气。”
司冉一愣,阴阳两隔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怨鬼对人间界的怨气过大,可以强行破开限制造成影响,但这种影响是单方向的,人的灵力不够强,按照常理来说是看不到这些东西的。
她静了片刻,指尖翻转,手里便凭空多了一张黄色的长条,从上到下刻画着红色复杂的图案。那是阴差阳差都可以使用的符箓。
司冉喝道:“去!”符箓顺着她的声音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纸条破开空气,发出“嗬嗬”的响声,带着些力度贴在了向宣胸前。
但她预想的情况没有发生,两人大眼瞪小眼对了片刻。司冉无语,今天这是怎么了,出门前应该找个道士算一卦,也好让她对发生的糟心事有个大概的心理准备。
向宣拽下身上贴着的符箓,疑惑地看向司冉,在等一个解释。
司冉眉毛都快撮成了一团:“……按道理来说你现在已经晕倒了。”
符箓对人鬼都有作用,而面前这位总裁仍笔挺挺地站着,要不就是向宣比她强太多,这点小儿科的东西人家看不上,要不就是向宣……非人非鬼。
司冉有些心累,无力地在自己脑门上贴了一张,不过这张符箓与向宣手里的那张不太相同,图案简洁许多,颜色纯黑,像是一笔勾勒出来的。她心想着,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可原本应该带着她到怨鬼身旁的符箓此时却失去了效用。司冉终于意识到问题的紧迫性和严重性,她一把拽下符箓,把罗盘拿出来,敲了一下表面,原本定着的指针受重力自然地垂到了最下面。
罗盘和符箓都没办法追踪,难道……怨鬼已经没了?
司冉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难看,她沉默地罗盘放进兜里,迅速开门把自己塞进车里,刚把钥匙插/上,还没来得及开走,向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自觉地坐了进去。
司冉看着他犹豫了一瞬,最后也没说什么,踩着油门飞快地离开。
刚出了停车场,司冉透过车窗看到远处有一束细小的金色光柱直冲云霄,心下了然,朝着那标记的地方走。
祝期在一家破旧居民楼的天台上,黑色怨气聚集在他周围,不断地发动着攻击。但那攻击对于祝期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他朝着最浓的地方伸手,手指微微收紧。原本虚无的怨气有了实体,迅速聚拢化成隐隐约约的人形,被他扼在手里,发出尖锐刺耳的悲嚎声。
这声音实在算不上好听,就像是刀片划在玻璃上发出的摩擦声,扰得人心烦意乱。
知道的是在抓鬼,不知道的以为是在杀猪。
祝期蹙了下眉,这鬼比他想的还要弱,稍微用些力就受不住,跟要死了似的。他原本是追着怨鬼跑到了这,但他不知道办案那些流程,抓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办,也没有什么可以收鬼的容器,就只能留个标记等司冉赶过来。
但这声音就只想让人一巴掌把这鬼拍散,祝期手上的劲松了些。
怨鬼不再叫唤了,可下一秒异变陡生,汇聚的实体再次消散,像沙子一样从他手中漏出。
祝期一愣,迅速攥紧。
——刺啦。
鬼像是被撕裂了,又是杀猪般的嚎叫声,这声音和怨气一起慢慢消散变远。祝期只来得及抓住了一小片,一眨眼的时间,面前其余的雾气全都不见了踪影。
祝期手指轻轻碾着剩余的那小片怨气,眼里看不清情绪,他已经五百多年没见过可以在他手底下逃跑的鬼了。
身后的生锈的小铁门“啪”一声被打开,司冉看着面前的情景呆了一下,颤颤巍巍道:“鬼、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