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老朽还要再想想,你先回去。”
谢谷摸不着脑袋,哦了一声。
灯光之下,那本书摊开,里面赫然是用朱笔勾红的涂涂画画,骇人的是,这是人体图。
一副连里面的骨头内脏都标注的清清楚楚的人体图。
太医令以手摩擦着,最后狠了狠心,抬笔写信,寄予京中。
江南一行,梁子带队钓鱼执法,将顾氏宗族里的臭鱼烂虾几乎一网打尽,江南城里人人自危,百姓们却十分称愿。
梁子也没给贵君的族人留面子,先令人当街念罪状,金银珠宝珊瑚玉石各种摆件,都放在箱子里,摆在盘子里,敞开着过街从一座座府邸中抄出来。
然后利落的贴上封条,府邸收公,之后要如何处置就要等女帝的圣旨下来了。
里面的豪奢令人赞叹。
顾贵君的生父几乎要被吓晕过去。
因着顾贵君的脸面,梁子让人围了府邸却没抄家,只是每日不许人进出,派了专人去送饭送菜。
即使如此,那位胆小的贵君生父也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险些一病过去。
本来精神恍惚的贵君,听闻这一消息支撑着从床上爬起来。
矮小的少女就坐在他面前,一下下的磨着刀。
“贵君不为陛下想,也该为自己和父母想。”
她吹了一口气在刀上,满意的看着雪亮的刀锋“人总是要死的。”
“但是你可以选择是早死还是晚死。”
她嘲弄的眼神看来,顾贵君打了个寒战,随后放声大哭。
而后便强撑着爬起身来,每一餐都努力的吃着东西,吃了又吐,吐了又吃,如此反复,美人原本的风姿都因消瘦而减损了大半,硬生生凭着这股子狠劲给养了回来。
顾贵君容光胜锦,美貌更胜昔日。
“本贵君觉得你说得对。”
他盛装打扮,一身红衣绣着飞天的凤凰,金丝银线张扬无比。
这还是当年女帝尚且是昭阳公主的时候,与他浓情蜜意时所给的特权。
——许他衣冠绣凤雕凰,共享荣华。
“不过一夕之间……”
顾湮美艳的面容流出几分黯然来“什么都没有了。”
他遥望北方,天边一轮红日升起,金边云彩遮阳。
顾湮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心中冷笑。
谢兰泽,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他转头看向静立一旁的矮小少女,意味不明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诶,小姑娘。”
他睨了一眼,弯下腰平视着“本贵君还要谢谢你。”
他抬手摸了摸梁子的头“你说的对,早死晚死都是死。”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等到最后一刻?说不准就能杀了持刀者。
他随手拿了一把牡丹花的折扇,昂着头,腰间晃着玉佩,宛如京城富贵地中养出的纨绔公子般摇摇而去。
梁子面无表情的掸了掸自己的头发。
“蠢货。”
她轻蔑道。
男人就是容易被小情小爱迷昏了头。
“谢、兰泽……?”她挑了挑眉“还真是冤家对头。”
右相都快被弄死了,左相还能活多久?
梁子拎着小包袱,迈着小短腿走向了存放金银的库房。
她对着一旁侍候的新晋凤卫招了招手“去,放出风声去,顾贵君心系百姓,貌美心善,特意带御医为周围百姓义诊。”
她特意嘱咐“记住了,要多为贵君说话。”
这才是个开始。
若是顾贵君都‘失宠’了,哪还怎么继续?只有靠山在,狗急才不会跳墙啊。
远在京城皇宫的许暄妍并不知道她的得力干将在江南为她薅了厚厚的羊毛。
她正在养心殿里发愁。
“咋整嘛,这都没钱了啊!”
她趴在桌上戳着系统版面的计算器,百思不得其解。
“我那么多的黄金呢??这都花哪去了啊?”
除去楚姜川的药品和带走的那些,她觉得自己没花多少啊。
许·葛朗台·暄妍陷入了沉思。
她觉得她得去搞钱了。
“这么些玩意,不能吃不能喝,还不能卖!有啥用啊!!”
许暄妍望着桌上摆着的一堆奇珍,挨个用手摸过,垂涎过后发出了沉痛的声讨。
系统出价完全不看工艺只算克重。
许暄妍看着一个个玉雕木雕的大师级工艺品心痛的要死。
偏偏都打了御印,卖又卖不出去,放手里又怕砸了,见一次就心痛一次差点要出心脏病。
她叹着气,把东西收拾好,准备打包给谢兰泽清仓甩卖。
“唉。”
许暄妍不知第多少次叹着气。
关于顾右相的罪证折子雪花一般的飞了上来。
许暄妍震怒之余,也不由颠覆了对明熙女帝的认知。
她错了,她单知道明熙女帝是个狼灭,不知道是能狼灭到为了充实小金库让手下做和珅给捞钱,还要卸磨杀驴的渣女狼灭啊。
“顾右相……顾右相……”
她朱笔圈了红,心说这是必须要死的。
难办就难办在她的党羽怎么办?
明熙女帝为了自己女儿,连养了十几二十年的儿子都能下狠手,更别说是这群手下了。
另一方面许暄妍也觉得自己必须要立威,证据确凿却不杀……?容易成昏君啊!
她看着这份名单头疼不已。
干脆带着珍宝转身去了长宁宫。
里面的谢兰泽正站在殿中欣赏自己的兰草图。
闻听陛下要来,他不紧不慢的喝了半杯茶下去。
“水利万物者则不争……”
手中茶盏摇了摇,碧透的茶水散发出馥郁异香。
谢兰泽轻叹“山珍海味虽好,却不能日日吃。唯有这杯清茶,是每日都少不了的。”
茶杯一放,他将桌上早已准备好的匣子一拿。
“走罢,今日该为陛下分忧了。”
顾右相即将成为过去,宠冠六宫的贵君已不在宫里。
属于谢家的荣光,正要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三天满课,从头上到尾巴。
已经备案了,有事会打辖区派出所,还活着还活着,小天使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