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次回到逍遥庄,其实我已经渐渐的有些明白过来,只是自己根本不愿意面对,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真相。比真相更可怕的,是信仰的崩溃。我执拗的始终坚信着,他是我的宸兮,一切可能影响这个坚持判断的因素,都被我自动过滤,选择性不接受。
可如今,这样一个被我刻意忽视的问题,如今活生生,真真实实的摆在我的面前,我还可以逃避,还可以抗拒吗?
“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但是,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如何忍心让对方收到丝毫伤害呢?且不说他根本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即便他是,但这样几次三番的伤害,难道还不能让你醒悟吗?云初,随我回栖霞谷吧。”楚歆的眼眸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和心疼,他比之前清瘦多了,许是为我而操心至此吧。
“师兄,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你让我冷静冷静,好吗?”我下起了逐客令,他现在的每一句话,都是我明明知道却始终不敢面对的,如今血淋淋的剖析着自己的心,我无力接受。
他看我现在欲哭无泪的样子,揉了揉我的头发:“你才大病初愈,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始终会在庄里保护你的。所有欺负过你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我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送走了楚歆。
这一夜,我以为自己终究会失眠,想不到倒在床上的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没多久便沉沉睡去,一宿无梦。
次日早上,我在一个小丫鬟的带领下,朝宸兮的书房走去。刚经过花园,便听到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下意识的缓了缓脚步。
那丫鬟见我如此,便忍不住八卦起来:“今天一早啊,就听到翩翩姑娘向庄主哭诉,说她屋子里的奇珍异宝,包括银子首饰,全都不翼而飞了。最奇怪的是呀,连燕儿姐姐也跟着遭殃,她的头发竟然被剃去了,挂在马厩的栏杆上。现在看上去,就像个姑子一样。”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说的口沫横飞。
呃,我忍不住咋舌,脑中浮现出昨夜楚歆临出门的时候,同我说的话。随即了然,能够如此不动声色的使那么多宝贝凭空消失,也就只有他了。我淡笑着摇摇头,我的师兄,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一整天都在整理书房,虽说名为书房,但这里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大型的书库,整齐的排列着二十几架书橱,书类繁多,包括军事,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宗教,野史等等,应有尽有。我的工作便是将所有的书取出来,用干抹布擦拭上面的灰尘,然后在每一本书内都夹上一片樟树叶,可以防虫防腐。
工作强度虽然不大,但一天下来,还是会免不了的腰酸背痛。但比起之前在翩翩那里,现在的确可以算是美差了,没有人与人的争斗,我倒情愿一辈子与这些书籍为伍。
日渐西沉,我放下手头的工作,打算回医馆,连皓同我说过,以后就暂时住在那里,那里人少又安静,我就欣然接受。
刚准备走出书房,便瞧见宸兮和一个男子坐在门口的亭子里,我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掩身靠在门后。
“宸兮,不知道我前些日子的建议,你考虑的如何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宸兮的声音有一丝慵懒的笑意:“少祁兄莫要心急,既然给了我十日时间来做考量,如今又何必前来催促呢?”
“我只怕时不我待啊!”男子的声音有些落寞。“我知道宸兮你非池中之物,难道甘愿只做这闲散的逍遥侯,不想共襄盛举,共图大业吗?”
“少祁兄难道不怕此举是与虎谋皮吗?”他的声音又恢复到往日的清清冷冷。
那名男子许是没料到宸兮会这样说,有些尴尬的笑笑:“我既邀你为伴,定是信得过你的为人,况且,有我一日,便会有逍遥庄一日。若他日老三或老七得势,恐怕第一个要铲除的,便是逍遥庄吧。”他语气虽然和善,但夹带着威胁。
“少祁兄言重了。三日后我定当备下薄酒,届时再详谈。”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答复,天色不早,告辞了。”透过门缝,我见那人在一名贴身护卫的陪同下,离开了亭子。宸兮起身,微微颔首,目送那人离开。
在那人回过身的一瞬间,我看清了他的面容,宽脸圆目,阔鼻薄唇,竟然是……太子!
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他们是在密谋什么吗?太子和宸兮?
“还不出来吗?”冷漠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我悻悻的推开门,对上一双肃杀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