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这些会是什么人?可惜村里的壮丁都去山上狩猎了,你家相公也不在,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应付呢?”大婶和彩晴忧心忡忡的跟在我身后。
我一语不发的走在前头。
不一会就到了村口,几个妇人站在村长和神医两旁,手中拿着拖把和扫帚,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而与他们僵持着的约莫有三四十人,除了为首的穿着灰色的袍子,其余的人都一身绛色,黑色束带。
我越过姚神医的阻拦,面对那些人:“我就是夏云初,各位寻到这蛇谷村究竟有何贵干?”
站在前列的灰衣男子向我拱一拱手:“我家主人要见云初姑娘,请随我们走吧,我们不想以多欺少,尤其是如今这村中都是老弱妇孺,我想姑娘也定不想见到血光吧。”想不到他竟然已经知道村中并无年轻壮丁,看来是有备而来。
我正犹豫着,只见姚神医将我拉到他身后,冲着那灰衣人叫到:“你们这些人为难一个姑娘家,成何体统,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云初姑娘自己决定吧,是打算现在就随我们一起走呢,还是让我们屠村之后再走?”他的声音冷漠中带着一丝没的商量的口吻。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姚神医寒着眼挡在我身前。
灰衣人淡淡一笑,并不理会他,只是冲着我说:“云初姑娘难道不想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
我抬眼望去:“请说!”
“我家主人,久居‘悠然居’。姑娘是否还记得呢?”他声音如同他的模样,清清冷冷。
我震惊的楞在原地——悠然居的主人?不就是宸兮吗?
他见我此刻了然的表情,上前一步,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主人正在林外河畔的船坞等着姑娘,莫要让主人久候了!”
已经离开宸兮整整五个月零八天,这些日子来,我已经渐渐的不再那么思念了,我以为我已经痊愈,我以为我会逐渐忘记他,可是如今这灰衣人告诉我,宸兮就在林外,我恨不得有一双翅膀,可以立即飞到他身边,可是我能吗?我……
“对不起。”我摇了摇头,朝后退了一步,“告诉你家主人,这里没有夏云初,我只是一个想过简单日子的普通女子而已,不是夏云初。”
“姑娘,请不要为难我们。主人说过,姑娘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自己走到他身边;二是等我们将村里所有人都解决后,再将你‘请‘到他身边。”
“简直欺人太甚!!”老村长敲着手中的拐杖,吹着胡子瞪着灰衣人。
我沉吟片刻,环顾周围的老弱妇孺,这些日子来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我怎会忍心让他们受到半分伤害呢。
上前一步:“我同你们走!”
“云初!”彩晴一把揽过我,将我藏在她身后,冲着灰衣人怒气冲冲的说,“你们有什么权利带走她?她现在是我们蛇谷村的人,我不管你的主人是何人,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能勉强云初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我感激的转过身,刚想劝她,只见一道血光喷射,一声惨叫,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彩晴的一只手臂被活生生的砍下,血流如注。她面色惨白的趴在地上。
“彩晴,彩晴!”我惊慌失措的上前紧紧抱住她,“傻瓜,傻瓜。为什么要管我?神医,神医你快来看看她。”抱着怀中气若游丝的彩晴,我从来没有向此刻这样的痛恨过自己.
姚神医冲到彩晴面前,取出怀中的一个小瓶子,撒在她断臂的伤口处,暂时的止住血。彩晴整个人止不住的抽搐:“看来……看来我等不到我的乎赞了……”话音未落,整个人便晕厥过去。
“还有谁来阻止吗?”灰衣人面色不改的站在人群中。
“我随你们走,随你们走。”我哭着喊到。“姚大叔,你一定要救活彩晴,求求你!”
“云初,大叔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他凝视着我,重重的承诺,“即使凭我一人之力做不到,但天下还有一个人,他一定会来救你的。”
人群中分开出一条小道,肃手而立,我转回身,望着相处数月的村里人,他们的担忧深深的写在脸上,我朝他们深深的鞠一个躬,快速的跑开。
“云初,你家相公找不到你怎么办???”神医在身后喊着。
我猛然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告诉他,我只是回到了该回的地方而已,让他,不要担心!”说罢便随着灰衣人,快步朝林子外走去。
灰衣人走在我身前三步之处,而其余的人都跟在我身后,虽然保持着一定距离,却仍旧让人觉得强烈的压迫感。我走在林子里,脚下是厚厚的树叶,伴随着我们的脚步声而沙沙作响,我脑中混沌一片,虽然疑惑万千,但步伐仍旧前行,一路沉默着,灰衣人也没有再说过话。
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终于跨出了林子,面前是一大片湖水,正是那日我和慕容吟千辛万苦游过的湖,湖边停着一艘船,富丽堂皇,气派不凡。
我站在原地,望着船头站着的那令人魂萦梦牵的身影。
宸兮,他一身蓝色的广袖长袍,绝美的容貌一如往昔,目光清冷的望着我,一语不发,我在灰衣人的搀扶下,走过搭在船身的木板,站定在甲板上。
深秋的凉风吹起了他的衣袂,翩然而起,宛如谪仙。一轮红日逐渐下沉,原本刺目的光芒逐渐柔和起来,湖水延绵着远山,倒映着半轮太阳,就像半个火球,将湖面映得红彤彤,波光粼粼中闪着夺目耀眼的光辉,仿佛撒了一把碎钻。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我们会在怎样的情形下重逢。是否会感慨万千。可如今,他真真实实的站在我眼前,丰神俊朗,妖娆如画。在夕阳下,彼此周身都仿佛镀金一般。而我却什么话也说不出,脚步仿佛有千斤重,让我迈不开步伐,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