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来到怡红院时,里面正热闹着呢,一场大戏刚刚演到了高潮迭起的份上。
两个老爷模样装扮的人正在大厅里小酌,锣鼓声声,急急催人,一个戴着员外帽的中年人不由得抚掌叫好。
旁边那个立即接住了兴头:“王老爷,您觉得广东大戏怎么样?”
那位王老爷一边和着锣鼓点摇头晃脑,一边品评:“地方戏曲,当然不及京剧,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怪不得他们不去包厢呢,原来这台大戏就是他们点的,应该是旁边那位为了衬合那位王老爷的喜好而准备的。
可苏灿一进来就抢了他们的风头,怡红院里大大小小的姑娘伙计都挤到苏灿那边了。
苏灿有那么高的人气?不,他有比人气更高的银子。
他摇着折扇迎着人们的恭维走进来,一路就是一个词,不停地念着:“打赏”。
这句“打赏”就像是一块块的敲门砖开路锣,把这些人全砸晕了,一个个明显差不多有苏达年纪的人也同样向他拱手致意,嘴里吐出来的可是“祝苏老生辰快乐”。
终于还是有了变数,一个老乞丐拦住了苏灿的去路。
老乞丐浑身脏得不像样,也跟苏灿一样的披头散发款式,不同的是衣服破旧,脸上全是污垢,手里还拿着根棍子。
他还真开口乞讨了:“我家破人亡,贫病老弱,无亲无故,妻离子散,没法子啦,大爷赏个救命钱吧!”
怡红院的司仪过来了,一走近就连忙捂起了鼻子,那味道,太冲了,他只能败退。
这时苏灿的跟班卤蛋从苏灿背后蹿了出来,指着老乞丐的鼻子就骂:“哎呀你个倒霉鬼臭要饭的,要饭要到这来了,我打……”
卤蛋往拳头上呵了一口气,刚举起来还来没得及挥出去,苏灿的话就跟上了:“打赏!”
卤蛋瞬时从二哈变成了京巴,乖乖的弯腰受命:“是,少爷。”
卤蛋将一张钱票递给了老乞丐,旁边怡红院的姑娘们都眼红了:“有没有搞错啊,乞丐也打赏?”
然后苏灿就一敲卤蛋的手,他手里那一沓就都掉进了老乞丐的手里。
老乞丐也懵了,眼都大,这时司仪趁机揪住了老乞丐的后领将他往外推,苏灿却一把拦住了司仪:“慢着,乞丐也是人,人只要有钱都可以来。”
然后苏灿用手中的折扇点了点老乞丐的胸口:“你这个月在这里,吃饭、看戏、宵夜、过夜、叫姑娘我全包了!”
老乞丐嘴里那装下了鸭蛋了,吃惊地问道:“你包了?”
苏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对呀,不屌我?”
老乞丐好像突然间乘云架雾了,连忙点头:“屌,我屌。”
然后,一群姑娘们就上前将老乞丐围住了,谁让人家现在是金主了呢。
看着这一幕,恰红院的主事龟婆终于露脸了,她张开手,嘴里喊着苏老就扑了上来,好像恨不得将苏灿生吞活剥了一般。
苏灿照样来者不拒,跟龟婆抱了抱,嘴里倒也平淡:“龟婆,你好!”
龟婆当然是不依了,扭捏着轻轻推了苏灿一把:“你好坏呀,人家有名字的嘛,叫人家龟婆。”
那样子不像是生气,倒像是撒娇,只是一撒娇那满脸的粉就往下掉。
苏灿则笑嘻嘻地应和:“坦白一点不是很好吗?”
龟婆立即变了脸:“要坦白是吗?”
她将手里的扇子点在了苏灿的头上:“你那顶帽子像披麻戴孝似的,你老爸死啦?”
她还用扇子拍了拍苏灿的胸膛,那尖酸刻薄的样,是个人都想赏她一拳。
问题是苏灿就吃这一套,他抬平了大腿猛的一拍:“对嘛,这样说话才过瘾啊!”
然后他就乐哈哈地拉着龟婆的手往里闯。
里面大厅那张桌子上此时正谈到妙处,只见王老爷一脸的欣赏:“这一次赵先生帮本官扫平了长毛贼,皇上一定重重有赏。”
赵先生听了笑得眼都眯了:“那就有劳王爷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原来这位还真是个王爷,还是领兵在外手握实权的王爷。
这时小二又过来了,两人便停下了勾头搭耳。
小二送来了热毛巾,那位王爷从腰带里掏出一块碎银当赏钱,不成想小二转头就走开了。
苏灿进来了,小二看到了长期饭票,当然先紧着那头了。
王爷被人待慢了,一脸的不高兴,赵先生看向苏灿的眼中也多了些东西。
可苏灿完全没察觉,他自顾自地向楼上走,龟婆也在一旁小心伺候着:“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一定要玩个痛快,我们这有几个新来的姑娘,包你满意!”
苏灿一脸的淡然:“金钱还是木鱼啊?”
卤蛋立马就问上了:“少爷,什么是金鱼木鱼啊?”
龟婆一脸的贱笑,回过头用扇子遮住了脸,跟卤蛋咬耳朵:“傻小子,金鱼是只能看的,木鱼是上手来端的。”
卤蛋无师自通了,其他的几个跟班也跟着起哄:“那我也要木鱼啊!”
然后上到楼梯转角,龟婆就扯起了嗓子:“你们几个木鱼快过来招呼客人呐!”
一群莺莺燕燕瞬时就将苏灿的跟班们围住了。
没了这些碍眼的,龟婆又揍到了苏灿身边:“今天是您的大日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您尽管开口。”
这可是笔大生意,可苏灿还是那样:“我随便,反正都是女人嘛,也挑不出朵花来。”
然后他一转眼,就看到了从他身旁经过的一个紫衣女子,头上同样戴着紫色的纱巾,与苏灿交目而错。
她有着蚕眉大眼,琼鼻珠唇,面若桃花色彩却很淡,特别是女子的大眼睛,里面像是一汪深潭,让苏灿沉入了其中不能自拔。
这一眼,苏灿感觉看了有千年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