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乔就是一个会吃又挑嘴的人,让她来说这个,她也只是听听罢了。如今听着碧绿这般说话,难免不笑她,可笑过之后,也要说两句正经话才是。
“你这哪是有偷师的行为呀?简直就是偷师了!既然你得了人家几分真传,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得了。我记得我那好像还有几段杭绸,我嫌弃颜色花纹不好,我这般年纪的小姑娘,用那样的花色实在是老成了些。便放在那儿,一直没理,一直没动。既然你偷师成功,好歹人家也算你半个师傅,我看啊,你去找两段出来。拿去就当是谢师礼了,她们母女二人进京去寻亲。俗话说的好,先敬罗裳,后敬人。说是寻亲,可若是家中真要没事儿,何必这老远的寻什么亲呀?给她们母女二人两段杭绸做衣裳,这般找上门去,也不会叫亲戚小瞧了去。”
碧绿听了海南乔的话,连连点头应好。等海南乔说完,她先是谢过了海南乔的体贴,然后又说,她那里还有几件老家老太太们赏下来的首饰。
“是几位老太太上赏下来的,只是姑娘,你也别怪奴婢说话难听,奴婢从小在您身边长大,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呀?老太太们赏下来的首饰,样式都老套的很,可不适合咱们这样的年纪佩戴。既然您都说了,我这也算是多了半个师傅,既然如此,有了新衣裳,哪能没几件像样的首饰啊?那些首饰奴婢佩戴着有些老气了,可是像云嫂子这般的年纪佩戴倒也合适。”
“嗯,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海南乔点点头,对于碧绿说的,嫌弃老家的老太太们赏下来的首饰太过老气这一点,她却是一点儿都没有反驳什么。有什么可反驳的,本来就是事实,几十年前的老东西,拿出来现在配戴,若真是好的,那也说一句家学渊源,可那一般货色,现在拿出来佩戴岂不是叫人笑话了去?!
碧绿得了海南乔的准,自是下去送这个‘谢师礼’去了。
午后,海南乔看了一会儿书之后,觉得在这船上看书,真是晃得眼睛疼。所以,便放下手里的书,坐在床上要余嬷嬷跟她自己聊一聊天。
“嬷嬷,实话与你说,这次我进京,心里头是忐忑的很。”
余嬷嬷知道海南乔为什么会忐忑,便笑着跟她说道:“您进京去,跟老太爷祖孙二人中的相见,这是喜事儿,有什么可忐忑的?”
“话虽是如此啊!可到底咱们祖孙二人也从未见过面。爹娘在世的时候倒是说,祖父在我才出生不久,幸得皇恩,回老家过一次。只是你也知道那时我还在襁褓,根本就不记事儿,这一话我今年都十岁了,真真算起来,这才是第一次见到祖父他老人家呢!嬷嬷你说,我能不忐忑呀?万一祖父他老人家不喜欢我怎么办?”
“哎哟喂,我的好姑娘,您可千万别这般想,老太爷只差把您当成自己的心尖子了,哪能不喜欢您呐?”余嬷嬷一听这话,连忙劝导:“您自己想想,打从您记事那天起,老太爷可有半点儿对您不好的地方呀?虽说不能与您相见,可是这一年到头里,书信来往可是从来不曾少过,更别说是捎来的东西了。但凡您在信里头提过什么东西,哪一样不是随着老太爷的回信就跟着来了呀?!老太爷呀,是最疼您的了!”
海南乔想了想,然后又是微微一笑:“哎呀,我这也是坐船坐闷了,胡思乱想的。祖父只有我这一个孙女,自然是疼我的。只是我这心里啊,到底不痛快。嬷嬷你说说,我进京跟祖父团聚,这本是一件喜事。可是现在硬是要住到什么荣国府去?说什么是我的外家,可我嫡亲的外祖父外祖母,早就已经不在在世了。若说跟我娘关系好,我瞧着也不像。若说真跟我娘关系好,我娘也在他家住了几年,还能没有个来往啊?可是嬷嬷你是知道的,我娘跟这荣国府,可真没过多的来往。”
余嬷嬷柔声的安慰海南乔,说道:“毕竟是十几一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很多事情太太没有说过,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知道呀?不过老太爷让您住到荣国府去,定然有老太爷的深意,您别多想,照着老太爷的意思做就是了。”
“你也别怪我多想。咱们到底是去别人家里头客居的,哪能一点儿都不打听呀?可是你看看这打听回来的消息,真真是叫我开了眼界。而且这贾家的女婿,就是那位林大人,他的妻子已经去世了,膝下只有一女,我瞧着,只怕最后也是要送到这家人去的。嬷嬷,到时候府里的表姑娘就是两个,你说这可如何相处?”海南乔皱了皱眉,把自己心里不痛快的地方说了出来。
“姑娘您就是想多了。您且不管这府里头有几位表姑娘,但是呀,谁也不敢惹您就是了。也不看看您的祖父是谁呀?是他们这些人惹得起的吗?再说了,皇恩浩荡,万岁爷特意吩咐了内务府,你以后的衣食住行,都是由内务府包办,您住在他们家里呀,那是给他们家面子呢!”余嬷嬷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