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靠在卧榻上,手边的镂雕木窗并没有窗扉。冷风透过精致的窗户闯进来,不断的带走屋里的温度。宫女允浮小心再小心的推开武英阁的门,走到笙歌榻前垂首端坐着等待面前的天子开口允许她说出来意。
“什么事?允浮。”大约过了半分钟,瞌眼休息的笙歌慢慢撩起眼帘。她的眼睛直视着前方,看起来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宫女允浮弯了弯了弯身后才开始回答,“回圣上,黎星刻黎大人在外求见。……”
“不见。”
有几分抢白的味道,笙歌她几乎是在听到了“黎星刻”三个字后就果决的有了这个决定的回答。
“……”允浮低垂下去的脸上表情略怔,为笙歌话里让她有些分辨错误的情绪。
她觉得在外殷殷等着的黎大人很可怜。
明明是那样的爱着她面前的这位的,却被推到那么远的地方。
只是顿了一秒,却还是本分顺从的回答,“是。奴婢遵旨。”她再次起身,没有带起半点声响,默默出了武英阁。
她退出了那里,看着站在飘起的毛毛雨下的黎星刻,福了下身然后对这个消瘦了许多,脸色十分不好的武官说:“请回吧,黎大人。”
“她…笙歌大人她……说了什么?”他问的有些艰难。这让宫女允浮看来觉得那些传言似乎是真的。被圣上利用之后抛弃的痴心武官啊……
“请回吧,黎大人。圣上说不见您。”
“……在下知道了。”他隐忍着什么,再看了那边关紧的朱门,难过的闭眼,而后转身离开。
她说:“不见,请回。”是吗?
……
笙歌犯困的闭了眼,窗外开始飘起了毛毛雨。三月末的洛阳依旧寒冷,干燥并且少雨。这时突然飘起的水气有些冻人。严申拿了厚实的毯子将?笙歌裹了个严实:“北方的天气的话,还是稍微冷了一些。……相比之下,圣上会不会更喜欢南方?”
“不论更喜欢哪里,我想我大概没有机会做旅游之类的事情了。”笙歌没有睁眼,声音低哑的有些含糊不清,“没能一点点看清这千里河山,总是有些可惜的。”
“不用担心啊。”严申轻笑的接话,“您的还有很多时间,等蒋丽华殿下继位以后。臣可是做足了功课,不论去哪里臣都可以陪同啊。”
“若可能的话,再说吧。”她轻咳了一声,“出了什么事吗?”
严申好脾气的笑着,“黎大人对于遣调到长安的手谕有所?质疑呢。”
“他说了什么。”
“除非笙歌大人亲自对他说,否则不相信这个命令。他是这么回答的。”
严申说着将?那份不被认同的手谕如带去时一样要好如初的带回来放到了笙歌面前。她接过展开来,纸页上的角落爬有细小的如同龟裂的墙壁所?有的那样的纹路。
前面必要的书写了冗长的词藻语句,到最后却明白的写出了调动至长安蒋丽华的命令。
“向他重复同样的决定吧。不过用不着着急。”
没有犹豫,坚定果断得不会有任何动摇。
严申拿过笙歌递来摆明态度不愿再看的手谕,不无再次确定的问,“刚才似乎在外见到黎大人前来请见。——您是确定了吗?”
“……”眼珠转动稍微向严申扫了一眼,笙歌语调没有起伏的答,“虽然错误在我。但一再面对这来来回反省也没有必要。”
她会正视错误。她会改正、会补救……但,这不意味着,她要在将一切处理好之后还不断的再次面对。——没人喜欢不断面对过去了的错误,蒋笙歌也同样不喜欢。
对于这点,严申不再多作纠缠。他点头转开了话题,“那么圣上先回宫室去休息吧。这样可是会生?病的。”
……
黎星刻一直被笙歌拒见。
每次通报的宫女允浮得到的回答多是干脆简单的“不见”二字,有时则会是“让他去找严申”或者“叫他去见龙黔”。
允浮不断的回复,根据黎星刻请见的理由回给他简单的“不见”二字再加上原因。
渐渐的,她越发觉得眼前的武官可怜起来,而在武英阁中的那位发送怎么能如此无情不为所动?
开始有相关的留言在流传。对“笙歌大人”的无情的摇头叹息,对武官“星刻大人”的痴情守候的感动还有一些怜悯。
他爱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被利用了之后被抛弃。就这样甚至有相关的文字流传开来,各种?各样的版本,黎星刻却被一致认定为是蒋笙歌的归宿。
然后,这变成?了一件平常如常识一般的事情印在所有人脑中,慢慢平息了,却无比的清晰。
当?然,这是个题外话。
黎星刻的调动问题依旧被搁置着没能执行,但是所有人也似乎没有要催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