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刻在门口站着好一会儿,之后不知以什么样的说法说服了自己推门走进去。
渐渐升起的阳光透过舰舱的窗玻璃照进来,小小的天子勾掉了鞋子早就爬上笙歌睡着的卧榻边上,沉默着低头搅弄起笙歌脱去放在一边的衣饰上的流苏一派天真的样子。
那个人略略靠坐,正闭眼睡着。天子陛下窝在她怀里,很是开心的样子。
黎星刻看着阳光镀在她侧脸上,她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好像什么都抛下不管一样轻松。
衣襟……
衣襟!
因为是在小憩,脱去了外袍。里面穿着的丝帛质料的衣服没有固定,已经松松的裂开来了,……修长的脖颈,纤细的锁骨……
“——!”
不自然地挪开眼,黎星刻不敢再去看,过分决绝地将目光转到蒋丽华身上,低了低头欲稽首行礼,却被小天子叫住。
小天子对着黎星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指,手指压在唇上表情很认真的无声命令着他不准发出声音来。顺便手指小心地指了指自己睡着的姐姐。
黎星刻目光游移着不敢顺着蒋丽华所指的看过去,他故作镇定的走过去,努力不去看“衣裳不整”的笙歌。(==)
佯装出来的镇定总是有些僵硬,蒋丽华迷惑的看了看让她感觉很奇怪的黎星刻,而后压低了声音问:“有什么事情吗,星刻?”
“……”小天子一句话就让这位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停顿了一阵,最后黎星刻恢复正常的说:“没什么,圣上。”
怀疑地看了看黎星刻,蒋丽华最终放弃继续问他什么。只是放开了手里的流苏,依旧压低了声音忽然扯开了话题慢慢说:“姐姐一直是那种不论乘坐什么交通工具都会变得很难过的人,晕车,晕船,晕空行舰。可是她总是要到处走,所以也没有办法。”
不知道蒋丽华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来,黎星刻只是沉默着不说话,等待蒋丽华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希望自己能够像姐姐那样,可以将政事完美的处理好,可是做不到。母亲曾经说,我和姐姐不一样,所以会对我说我还小,没关系。
姐也总是说,我不用担心什么。总是说没关系,不论我犯什么样的错都没有关系,而且虽然不曾说过,但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有天下最万能的姐姐保护,什么都没有关系。
可是后来出事了。姐要离开洛阳,那天我很怕,所以一直在哭,我想我只要哭了姐就会像以前那样温声软语的哄我,然后说不走了。
不过那一次是第一次没有效果哦,”蒋丽华看向黎星刻笑容黯淡,“第一次,就算是我哭了姐还是走了。那时候想母亲不在身边,姐姐也走了的话,就没有人要我了。但是到了最近我却想,是我自己太没用了,——让最讨厌乘坐交通工具的姐姐不得不因为我乘船去11区,都是因为我太没用了啊。”
“圣上——”
“所以,星刻……也许我做不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是可以的。因此,我能请你辅佐姐姐吗?”
“圣上,臣……”
“可以拜托你吗?”蒋丽华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下了卧榻,目光闪闪的盯着黎星刻,眼中满是希冀。
“……”似乎无法拒绝啊。
黎星刻退了退,然后单膝跪下行礼,轻声道:“真是折煞臣了。”
蒋丽华开心的跑过去扯住黎星刻的胳膊,然后稚气的脸上满是认真的对他说:“我把我最好的姐姐交给你了,你要好好保护她,星刻。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臣遵旨。”
低身领旨的瞬间,感觉到心里填上了喜悦。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因为天子蒋丽华的信任,也许是因为蒋丽华所说的那句,“我把我最好的姐姐交给你了”这一句。
黎星刻抬头看向笙歌,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
他想,那衣襟必须要理好……
“唔嗯——”
本来就是睡得不沉,浅眠的笙歌大人终于无法忍受细细碎碎的交谈声,无法再睡下去。眼睛重新工作时首先感觉到眼皮上有带温度的光线,她不适应的皱起眉头,一手挡在额头上,想尽量侧过身子起来。
然后——
睁开眼来,正对上黎星刻靠的很近的脸,以及试图将她衣襟给拉上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