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韶臻和香逸儒听到黎子竞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都诧异地看向他。
只见黎子竞嘴角微微上扬,双目中散发出梦幻的色彩,明显已经神志不清,“这些年来,我时常梦见你,不过梦里的你可没现在这么和善。如今,你是来带我走的吧?可见,你到底原谅我了。”
香逸海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牵过黎子竞费力想抬却抬不起来的手,希望能借此使他平静下来。
黎子竞握住她的手后,果然没刚才那么激动,他轻轻地唤道,“真真,真真。”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归为虚无,他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香逸海颤抖的伸出手来,往他鼻下一探。
黎子竞已经走了。
香韶臻与香逸儒来到香逸海身边,惊疑莫名地望着她尚握着黎子竞的手。
香逸海心中十分忐忑不安,她有预感,刚才黎子竞的话语决不平常,甚至与她的身世息息相关。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尤其是在最后一遍一遍叫着“真真”的时候,颇似她与楚铮之间的相处,那是专属于情人的亲昵。
难道?
脑子中忽然涌出的想法让她心惊肉跳,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拒绝相信这一荒谬的推论。
“姐姐,你,我,”香逸儒不明白方才发生的一幕意味着什么。他只觉得目睹爸爸病逝在跟前,心中的难过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拥抱僵立在病床前的香逸海。至于嘴里在呢喃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俩姐弟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贪婪地从对方身上互相吸取温暖。
眼前姐弟情深的一幕却让香韶臻感到格外刺眼。
香韶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会在突然间,发现香逸海的身影使她呼吸困难。香逸海是她抚育了八年的女儿,即使不是亲生的,天长日久的陪伴所孕育出的那份默契,也使得她与香逸海建立的感情同母女之间一样真挚。
可是如今,她的心中却因为黎子竞的未竟之言,产生了一些疑惑。
这些疑惑就像是表皮粗糙的巨大疙瘩,不单丑陋得让人无法忽视,而且磨得她浑身发疼。
香韶臻越是压抑,这份疼痛就越剧烈。她费尽全身力气才使得自己若无其事地将香逸海和香逸儒分开。
她一靠近,香逸海就觉得周围忽然变得寒气逼人。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香韶臻没再看香逸海和香逸儒,她转身背对他们,淡淡地说,“你们俩个回饭店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香逸海低低地应了一声是,便带着弟弟出了病房。
医院的走廊里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采用的全都是节能又高效的日光灯,不但照得墙壁惨白惨白的,也把人的脸映得毫无生气。
香逸儒担心地望着姐姐。香逸海走起路来的轻飘飘的样子像是她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昏倒。
但愿一切平安无事,香逸儒在心中默默祈祷,他已经失去爸爸,可不能再失去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