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念头的支配下,乔欢让海棠把阿桂他们找来杨荆眼角都没带一下。
为了替真正的锦绣公主拖延时间,杨荆打出公主旗号走的并不快,吃了早饭大家还在营地磨蹭。
乔欢让海棠守在门外,她去说服茜草和阿桂几个小太监。
说辞和昨晚差不多,茜草阿桂等人个个面色苍白,他们在被分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隐约想到这点,不过人性有时候会自欺欺我,他们内心里甚至还想过,我们不过是小宫女/小太监,就是上头人发怒,应该也不会波及我们吧。
乔欢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这个肥皂泡,“我们都是弃子,我们的命在上头人眼里比牲畜都不如!阿桂阿石,你出来后还得了病,没忘了吧,吃坏了拉肚子,要不是我给你们药把你们塞在车里,你们现在已经死了,锦绣那贱人一开始就没把你们的命放在眼里,如今把我们都抛出来了,你们还指望其他人怜惜我们?”
小太监阿桂和阿石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紫藤姐姐,我们想活,我们听你的!”
剩下三人当然也想活,于是乔欢统一了他们这些‘蝼蚁’的想法,接着就是制定计划。
火烧眉毛了当然只能只顾眼下,可乔欢不能不为以后打算一二,他们这里有四十多辆车,一半是空的,锦绣库里的东西都在,这些不能和楚王替女儿备的嫁妆比,所以被锦绣舍弃了。
但是乔欢不想舍弃,这些是以后他们几个人生活的资本。
这在个世界里,三个小姑娘,四个萝卜丁太监,假如身无分文肯定活不下去,但是怀揣巨资也不一定安全。
这个再说,首先得摆脱那些护卫和车夫。
乔欢能说动海棠阿桂等人,却不打算去说服车夫管事,他们不是一路人。
目前也不能够凭借他们七人去对付外面的八/九十人,其中还有三十个护卫,这有点天方夜谭。
海棠他们也只认为乔欢是想找个机会带着大家逃跑而已。
离开锦绣之后杨荆带着车队又走了七八天,又见到了一座城池,当然要进去整修一番,还得放出消息说是公主驾到。
乔欢让阿桂带着人去城内酒铺买酒,要最烈的酒,越多越好。
如今的酿酒技术还达不到蒸馏酒的地步,所谓的最烈的酒也不过十五度左右。乔欢还让海棠带着茜草去买了不少宁神助眠的药材。
她自己把锦绣用的宁神香和安神丸给翻了出来。
说实话几个宫女太监这么忙忙碌碌来来去去的杨荆也不是不知道,不过乔欢并没有刻意隐瞒,反而让阿桂解释了几句,“将军们也辛苦,在城内尚且还能喝口酒休息一下,出了城就没这么方便,公主体恤大家伙,命奴们买些水酒备着。”
杨荆就理解为那假公主是在拍他马屁,他根本就没想过乔欢会跑。
散播了假消息,杨荆也没敢停留太久,很快就带着车队出发了。
虽然乔欢也质疑过,一个公主的车队才四十几辆车,护卫一百人不到,吴国难道是眼瞎,一看就知道不对啊。
后来想想,如今这世道,讯息传播速度和蜗牛走路差不多,杨荆只要弄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就行了,反正到最后直面吴国的是一个假公主,他可以提前逃跑,转去上虞国,他的任务只是给锦绣拖延时间。
出了城之后天气就变了,一开始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就变成了大雨,车队当然只能停下来避雨。
看样子老天都在帮她!乔欢激动的都开始发抖了,她把海棠叫来,低声道“机会来了……”
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车队只能停下来扎帐篷躲雨,等到帐篷弄完,基本上除了乔欢,其他人都淋湿了。
这时候阿桂他们四个小太监就拿出了酒,让大人们喝口热酒暖暖身子啊。
杨荆根本没拒绝,大雨滂沱,不喝酒吹牛能干什么,喝了酒不算,阿桂他们还做了吃食单独奉给三十个护卫,还熬了好几大锅安神汤,一一分发下去。
乔欢没有迷魂散,只能用这些手段让护卫们熟睡,等他们睡熟了就好办了。
阿桂还摸出了安神香给护卫们的帐篷里熏一熏,说是驱散瘟气,杨荆掰下一块香料角,硬塞进阿桂嘴里,看他无事才同意熏。
阿桂脸上陪着笑,心里把杨荆骂个臭死。
喝了酒吃了饭,又喝了安神汤闻着安神香入睡,很快一群白天赶路搭帐篷的人都睡熟了,连在外面守夜的人,脑袋也一点点开始瞌睡。
乔欢他们七个人没有一点睡意,等到半夜两点,雨势丝毫没弱,乔欢带头摸出了车厢。
七个人人手一根用布料缠绕过的棍子,那是在城里时买了几张凳子,然后拆了腿做的。
三十个护卫只派了三个人守夜,这三个人也在打瞌睡,乔欢挥了挥手,七个人分开摸到三人身边,同时举起棍子敲了下去,只听得几声密集的扑扑声,三个守夜的护卫一声没吭就倒下了。
七个人马上用激动的发动的手掏出绳索,开始捆绑这三个人。捆结实以后七人摸进帐篷。
帐篷里的人睡的昏天黑地呼噜声震天,白天累了,加上乔欢下了这么多的‘料’,虽然不是什么毒药,让人睡个实诚还是能行地,现在七人上前偷摸着把人绑完了,这些人还在睡。
就连自大的杨荆也没醒过来,他还是独自一个帐篷,当然绑杨荆之前,乔欢挥手,七个人把杨荆敲出了一头的包
绑完了护卫,把他们的武器一并收缴了,七个人热气腾腾的去处理车夫管事。
乔欢把护卫当成大敌对付,车夫们反倒没这么用心,所以去的时候几个车夫醒了!
阿桂等人把长起来的胆子一下子吓没了,乔欢拎着收缴来的刀,冷声道“杨荆已经被我们杀了,你们如想活着,自己动手把旁边的人绑了!否则我一刀一个杀了你们!”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乔欢硬撑着,挥刀把一个车夫的胳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然后奇迹出现了,这些明显比他们七人高大健壮的车夫居然乖乖的就听从了命令,互相把人给绑了。
很久以后,乔欢才想明白这些车夫为什么这么听话,最重要的还是奴性和从众依赖心理,那时候乔欢他们只有七个人,但是人人手里有刀,乔欢又说已经把护卫杀了,甚至弄伤了一个车夫。
她首先把自己恐怖的威慑力给竖了起来,接着又给了车夫们一条活路,在没有人带头反抗的情况下,这些人就束手就擒了。
就像匪徒持刀抢劫长途汽车,他们拿着刀嘴里喊着要财不要命,不舍财的他们才下手,乘客们哪怕人数占多,多半都会乖乖就范。
乔欢让阿桂他们上去检查,又多加了几道绳索,嘴里还给塞了破布团。接着几个人也不敢停顿,把车辆用绳子连在一起,赶着车队冒雨而去。
逃跑这么顺利,车队走出了十里地,乔欢还在发愣,七个人都在发愣,还是乔欢醒的最早,逃是逃了出来,接下来该怎么办还得好好谋划。
这时候乔欢心里涌起了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害怕。
人活着最需要的是安全感,乔欢的安全感不在这里,在现代。那里有她的父母亲人,有家,有工作,这是组成安全感的基本要素。
为什么国人喜欢买房,因为买的房就是自己的地盘,想咋样就咋样,不用担心房东来催租和把人赶走,酒店旅店服务再好也不是家,只是暂时存身处。
有了家,哪怕相隔千山万水,知道自己有个归宿,心就不会流浪了。
乔欢在这里醒来时就陷入了恐慌中,她在这个世界没有安全感,可那时候她好歹还有份‘工作’,有地方住,有饭吃,有衣服穿,还有‘交际’。
现在呢?现在她完全是个孤家寡人,天地间孤零零一人,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逃跑是因为她知道不跑活不下去,再如何,活下去的念头比什么都坚定,凭着一腔孤勇逃了出来,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