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些年,我?的身边,都没有你……”
闻言,我?有些错愕……千想万想,偏没想到他的答案,会是这个。突然又有种泪意?涌上,却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动容。
“你还记得那些纸鹤么?都是由?你我?各自抄写的经文叠放在一起再折的……我?们就像那些纸鹤,将会纠缠一生,永不分离……你的心是牵连着?我?的心的,你不要?伤心难过,不然我?也是会很难受的……”
泪水已夺眶而?出?,轻轻滑过脸庞。他却弯下腰,低头?吻住了我?的眼?睛,以吻止泪。
待他吻罢,我?抬头?以一副笑脸望他。虽脸上仍是挂有泪痕,虽眼?中还是酿有泪水,可我?的笑容却是真实的。我?朝他点头?,证明自己是真已释怀,他这才露出?了宽心的笑容。
“今晚,我?们就再像上次那样,为皇儿抄写经文,折成?纸鹤吧……”他提议道,“相信她在天府,也一定能过得幸福心悦的。”
***
早上醒来的时候,李治已经不在了。
以往,我?早上都会随他早起,亲自侍奉他梳洗更衣的。可这个月来,他知我?常常夜里失眠,即使是勉强入睡了,都会梦见女儿死时的场景而?无法睡好,于是便不再唤我?起来,以让我?能获得多些休息。
“茉儿……”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我?的眼?睛尚未能完全睁开,含糊地唤着?。平常,茉儿都会在天未完全亮好之?前就起身,在我?身旁守候的,极少要?我?亲自来喊她。
“茉儿?”我?等了片刻,见她仍未跑来,又高声地喊了一声。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茉儿,而?是许公公。我?见他有些畏畏缩缩,神色慌张,眼?睛竟还有些红红的,而?且站得离我?还远着?呢就跪下了。难道……又是出?了什?么事?
“拜……拜见娘娘……奴才伺候来迟,望娘娘恕罪……”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几个字的音量完全就低得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说罢,才微转过头?去,向殿门处的两个小宫女挥挥手,示意?她们进来为我?梳洗。
“你这说话声音如夜蚊般的,让本宫怎么听?”我?微嗔道,“算了,平身吧,本宫低着?头?看?你,自个儿脖颈也累。茉儿呢?为何不见她来侍奉?可是病着?了?”
“这个……茉……茉儿她……”许公公刚起身到一半,听我?问?起茉儿,竟然就如此停住了,半屈膝地站着?,头?也不敢抬起来看?我?。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我?微微感到了不妙,轻皱眉头?迫问?道。
不料那许公公却未有给我?正面答复,而?是又拐弯抹角地回避道:“圣上说娘娘最近心力?交瘁,夜里睡得不好,不准奴才们打扰娘娘休息……奴才……”
“本宫在问?你茉儿呢!你扯到圣上身上去是干嘛?!”我?不耐烦地打断他道。
“茉儿……茉儿今个儿早些时候向圣上请求出?宫了……圣上立即就批了……所以……”
“废话!”我?用?力?地捶了一下床板,把自己的手都给打红了,“你若是再不给本宫说清楚,以后就不要?再来昭仪宫伺候了,没入掖庭吧!”
相比起萧淑妃之?流,我?自问?还是个比较容易伺候的主,况且又正得宠,常有打赏,昭仪宫一直都是宫女太监们最想当差的地方。那掖庭宫中劳役甚苦,不见天日,恐怕已经跟着?我?“养尊处优”了两年多的许公公是无法承受的。果然,一听到我?的要?挟,他一个脚软,竟就跪下了。
“求娘娘饶了奴才吧!”他狠狠地把自己的额头?往地面上撞,那响声颇大,还真有些吓到我?了。“圣上警告过奴才们,不准说的!”
不准说?!
听到这三个字,我?越发地心慌。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直在坠落山崖,却怎么也找不到条藤蔓可让我?捉住获救。
“你不必怕说了圣上会怪罪下来,一切都有本宫为你扛着?。但若是不说,本宫可以现在就叫你去感受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自然不会真那样对他,毕竟他脑瓜虽不灵光,但这两年里还是对我?忠心耿耿,且时常充当开心果的。他即使没有功,也有劳,我?是无法做到那般狠绝的。只是这招威吓确实见效,我?见他即使跪着?,也是双腿直抖、冷汗直流,大概只要?再吓一吓他,就能把他吓出?尿来了。
“回娘娘……茉儿……茉儿她……”他整个人伏跪在地上,似乎是害怕至极了——
“她悬梁自尽了!”